他蹙眉，打断村长的动作：“里面是什么？”

村长被打断动作，却突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是我姑娘的，我家姑娘的手指。”

“沈琳儿找到了？”

村长却摇头：“没……没找到，上次报了官，一直都没个消息，直到今个上午，才有个官爷过来，说是上山抓土匪的时候，找到好些人的尸体……”

“我和姑娘她娘去认领尸体，瞧见一个脸都被刮花了，手指也被一根根切掉的人，穿着和我们家琳儿一模一样的衣服……”

徐书听得叹气：“节哀。”

沈光却突然抓住徐书的手，哀求道：“我知道你现在和沐哥儿已经订亲，也知道琳儿确实对不起你和沐哥儿，但她已经死了，她最喜欢的人就是你，我就一个要求，请你去看看她，请你去看看她。”

这要求并不算过分，徐书远远看了一眼人堆，看见沐京华正和齐怀仁待在一起，便道：“就一眼。”

——

沐京华跟在齐怀仁身边，无聊地打量来参加葬礼的每一个人。

目光一扫，竟看到一个打扮十分奇怪的人，那人用黑色的麻布把自己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

同那双眼睛相对，沐京华却猛然想到了一个人，沈琳儿。

接着想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般，那双眼睛轻轻地朝他玩了玩，轻蔑、不屑，一目了然。

沈琳儿回来了。

沐京华心跳地飞快，第一个念头却是去找徐书。

他急急忙忙往方才徐书在的地方赶去，徐书却已经不在原地。

他又朝沈琳儿在的地方看去，同样已经不见踪影。

他一个人立在人群里，突然觉得冷风从四面袭来，卷进他皮肤，渗进骨髓，冷得人难以承受。

他狠狠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去握别在腰间的那把刀，像是溺水之人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他几乎要把那刀攥裂。

徐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少年立在人群中，却格格不入，像混在一堆油画中的水墨，沉默寡言，黯然失色。

哪怕他再怎么努力去呼唤他，得到的也只会是一个回头。

因为他不会说话。

沐京华只能回头看他，朝他微微一笑，像是上世纪的黑白默剧，没有声音，却能纯粹地让人深陷其中。

徐书便朝他伸手，对他道：“走吧，回家。”

去看沈琳儿遗体这件事，徐书没打算告诉沐京华，沐京华则是一回家就忘记了自己见过沈琳儿这件事，只想黏着徐书亲亲抱抱。

徐书一边说他太黏糊，一边抱着他。

徐书力气大，他像个熊一般挂在徐书身上时，徐书都能行动自如，既能带着他去柴房洗漱，又能抱着他回主屋睡觉。

沐京华挂在他身上，偶尔抬头看看天，突然便觉得这样腻歪实在有些放浪，可他再低头看见徐书侧脸，便又忍不住凑上去亲他一口。

徐书抱着他，不如他方便，没办法立刻亲回来，便每次都道：“今天第三个了，小坏蛋，以后再教训你。”

沐京华连头顶的月光都不想看，哪里还有心思管以后，他只要徐书。

所以，沐京华突然下定决心，所以，那个讨人厌的沈琳儿，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