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在棺椁里被火烧得皮肉开绽,哭嚎不止,她哽咽地骂着李青玉,蠢笨愚善,冥顽不灵,李青玉不说话,就这么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爬出去,一句话也不说。后来她没力气了,当滚烫的火舌舔舐上她的脸,她忍不住抓住那具白骨哭着喊痛,“我的脸,我的脸......阿玉,我的脸好痛。”
在苏妲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凄惨地死去时,李青玉低头吻了吻她被烧伤的半张脸,在她怔然时打开棺材板,将她推了出来,再化为一捧骨灰消散。
李青玉彻底消失了。
连尸魂都没留下。
她准备了这么多年,李青玉却死在她眼前。
所以这些人凭什么还活着。
她要他们都去陪葬。
黑蛇缠住小白的手腕和脚踝,勒出深深血痕,黑色鳞片嵌入柔软的皮肉,一寸寸割开筋脉。
那条粗壮的蛇尾将苏潋月卷起,小白眼睁睁地苏妲把人拖到悬崖边,“放开......他。”
苏妲欣赏着她脸上的神情,“真是情深义重,好呀,我这就放开。再送你下去,成全一对亡命鸳鸯。”
蛇尾猛地松开,华美红艳的婚服随风翩飞,像一只只火红的蝴蝶成群地一哄而起,绽放纤薄的双翅飞向天际,无数伤口被同时撑破,裂开,蝴蝶向下坠落。
焚塔塘的山风掀起他的头发,经过他深邃的眉眼,经过他苍白柔软的嘴唇。
她眼里的世界变得阴郁湿冷,光色饱和度变低,仿佛罩了层灰蒙蒙的雾,一切都放慢,再放慢。
她听到了苏妲愤怒的尖叫,感受到抽打在背上的蛇尾长出尖刺捅入脊骨,筋脉断裂的痛苦。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她抓住了下落的蝴蝶啊。
小白攥紧了那冰冷的,探不出脉搏的苍白手腕。
“既然这么等不及,那我便送你们一程。”
蛇头啄着她攀住岩石的那只手,血流个不停,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小白吃力地扬起沾满鲜血的下巴,盯着面前的苏妲,双眼在山间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异样的凛冽与讥诮之意,“——你做梦。”
苏妲察觉到不对劲,可还没退一步就被那只突然抬起的手用力攥住蛇尾向下拉去,她惊愕得尚未反应过来。
小白朝她露出快活又肆意的笑,而后看了眼上方,一把将她拖入火海连绵的山崖。
苏潋月在她拉着苏妲下来时被借力举了上去。
他从来都不是飞鸥或者蝴蝶,他是被困在荆棘丛里的无翼鸟,永远也飞不上天。
那就做他的翅膀吧。
带他飞上悬崖,纵使无法飞翔,也不该坠进深渊粉身碎骨。
身体如同陷入潮湿的沼泽,不断下沉,魂魄像抽丝剥茧般从体内溢出,涌动的簌簌风声贯穿耳膜,巨大耳鸣传来,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整座焚塔塘都在火海里,风吹来灰烬,腥臭又焦热。
无数张陌生的脸在脑海中晃过,有人慌张地逃跑、尖叫,哭泣与炮弹轰鸣裹挟她的灵魂慢慢升腾,飞向满是烟火浓雾的污秽天空。
她看清了那张冷峻美丽的面容,他的目光温柔又凉薄,戴着黑色皮套的修长手指握住一把锋面雪亮冷锐的匕首,低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擦拭上面的血迹,姿态从容而细致。
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喊出几个字。
在最后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也想起了一个人。
她的名字也是那人取的。
原来她有个很特别的名字——赛芙娜。
Moore上将,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