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送饭的工作人员,闲杂人等是不会出现在哨兵隔离室门前的。
安芙顶着一头睡乱的散发起床去开门。
门一开,依旧是上午的那张面孔,嘴角挂着平和如初的笑意,丝毫不见按门铃时的焦急躁动。
他的视线掠过摆在桌上的餐盒,“中午没见你回应,是早饭不合胃口吗?”。
安芙也对着他笑,黑白分明的眼一眨不眨,“味道很好”。
“是吗?那就好。”
送餐人员盯着她的肚子,“要好好珍惜食物。今天的晚饭是猪肉汤圆和红烧鹌鹑蛋,听说你喜欢吃荤食,特意多盛了点。”
“谢谢,我是很喜欢吃肉。”
安芙接过他手里的餐盒,又说:“这次带营养液了吗?”。
他微微一笑,从背后拿出几管包装好的营养液,青绿色液体流淌在透明管里泛起明亮的光泽,宛若细长游蛇,“当然”。
“是青苹果味的。”
安芙把玩着那几管营养液,莹绿在指间旋转翻飞,“那明天可以带草莓味的吗?”。
“我更喜欢吃草莓。”
送餐人员点点头,“当然可以”。
他盯着安芙身后的方向,开口道:“用过的餐盒拿过来吧,我一起带出去,放久了容易生味。”
安芙折回身将餐盒递给他。
送餐人员掀开一角盒盖,见里面干干净净的只剩汤汁,又露出一点笑容,“看来今天的饭菜确实不错,很合你胃口”。
语毕,他的视线重新落在安芙的腹部,向前凑近一步,似乎是想确认观察什么,却在靠近她的那一瞬间猛然顿住,倏地抬起脸,虚实不定的飘浮笑意褪去,眼底尽是惊疑惶惑。
“您......您是......”
他的声音变得轻重不稳,呼吸急促,血色不明的脸庞因心跳加快而浮现酡红。
安芙向后退了步,勾起的眉梢眼角恍然间带了一丝戾气,“抱歉,我不太喜欢陌生人的气息,所以不要靠我太近哦”。
送餐人员扶住门框,身形踉跄,额头凸起的青筋狰狞,似要挣破人类的皮囊,孵化出腐烂潮湿的血肉。
他的呼吸又粗又重,眼白显露血丝,紧紧盯住安芙,像是要分辨清她的模样,或是嗅她的气息。
“啪——”
安芙一把将门关上,隔了两秒又打开,“明天不用给我送饭了,草莓味的营养液就下次吧”。
“啪——”
隔绝对方的注视,她端着餐盒坐到桌前,打开盒盖,用筷子戳了戳一颗圆滚滚的鹌鹑蛋,稍稍使力扎破表皮,露出微湿的蛋黄,并不绵密,而是带着些许沙粒感。
安芙又戳了一个肉汤圆,热乎的汤汁流出来,香气四溢,一点肉沫裹在汤圆皮里,猩红似血。
白糯饭米粒在灯光下漾起透明般的水色涟漪,粒粒丰腴,在不经意的角度里微不可察地扭动着。
筷尖熟练地窜起一团火,尖锐嘶鸣不绝于耳,刺鼻的焦香充斥在窄小密闭的空间。
赤色光芒映入乌漆漆的眼眸,像在夜色中燃烧的蝴蝶。
安芙拆了一管营养液倒在餐盒里,如法炮制。
门铃在这期间只响了一次便不再发出动静,安芙用精神力感知到对方在门口站了很久才离开。
她开始思考该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毕竟,她是正常的肉食主义者。
连续几天吃不了肉的日子有点难熬。
但在这个想法生出时,安芙忽然觉得一个人的旅途太过单调。
在以前,她想世界无任何一处地方是她的居所。
世人的悲欢生死,草木荣枯,从不与她相干,她也不会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