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光和三年六月。
南阳郡、平氏县、义阳乡、魏家村,魏家祠堂。
啪、啪、啪。
魏勤抡着手臂粗细的长棍狠狠的砸在儿子魏安的背部、臀部。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气急了,力道丝毫不减,每一下都在少年双层麻衣下的皮肉上印出一条红印。
随着皮下组织的血管破裂,渐渐形成一条条隆起,如同田埂一般在后背纵横。
少年魏安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张供桌,上面摆着祖宗牌位,都是魏家先祖。
然而他死咬着牙关,硬熬着棍棒加身的痛苦没发出一丝声音。
哪怕一丝求饶的意愿也没有。
魏勤一边打,一边气喘吁吁的大声吼道:
“你一个泥腿黔首,还妄想封狼居胥,听说过边地累累白骨堆积成山吗。”
“你带着这些族内兄弟去投军,若是客死他乡,可想过他们的阿翁,阿母,想过我魏氏一族。”魏勤再次吼道。
“说,知不知错,知不知。”
见少年既没有反应也不说话,原本还收着打的魏勤更是来了几分真火,挥舞棍棒的力气加重了三分。
“投军,投军,与其让你死在幽州曝尸荒野被野狗分食,不如我今天就打死你这犟种。”
在汉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年代,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打死也无罪。
一名妇人牵着一个垂髫女娃站在一旁,正是魏安的母亲魏柳氏,以及妹妹魏小荷。
另一侧,站着三十余人观刑,为首的是三名老农打扮的老者。
他们就是魏氏三房二十八户一百五十二口的代表,执掌宗族大权。
这三位老者无一例外身形俱弯曲得像一把老镰刀,那是经过多年艰辛劳作通过时间雕刻留下的痕迹。
每人的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好似经过岁月打磨的青铜。
深深的皱纹刻在他们的脸上,如同田地里的沟壑。
每人的眼睛似是浑浊,似是清明。
老者后方,有二十多名魏家族人,其中有七位是十四岁到十五岁的少年郎。
这七位少年郎看着魏安被责打,脸上都露出不忿的神色,口中纷纷喊着兄长。
这都是魏安的拥趸们。
是魏安意图一同带去投军的族兄弟们。
与之相反的是,这些人的父母见魏安被责打则露出一丝丝畅快的神情。
魏柳氏捂着嘴巴,眼里噙着泪,虽然不舍,但没有上前阻止盛怒的丈夫对儿子的责打。
儿子虽是娘亲的心头肉,但这次儿确实犯了大错,必定要惩戒一番。
若真让其去幽州投军,恐是十死无生。
更何况儿子鼓动族里七八个子弟一同前往幽州,若这些子弟客死他乡...
魏柳氏难以想象自己一家将如何面对那些族人。
随着魏勤的责打,魏安的后背臀部慢慢裂开伤口,渗出了血,血液浸透了麻衣。
打烂的麻衣和血液混在一起,粘在皮肤上,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