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裴氏自嘲:“育他十余载,竟是没把他看懂。”
他若当真爱闻氏,怎会让她为妾!
妾在男人眼里,不过是兴旺人丁的玩意,皇家的情况再复杂,也不过如是。
短短一个时辰,小裴氏只觉恍如隔世,汗水浸透中衣,湿风一吹全身都脱去力气,软着脚被带到一处偏僻的宫殿。
一抹斜阳穿过朱色窗棂,照在呆坐殿中的赵玉蕊身上,金丝绣的祥云纹华光闪耀。
因惦念留在福王府照看女婿的小福王妃,峨眉在苍白的脸上拧成小川。
听到推门声,她才缓缓回神,凝目朝门口看去。
见到狼狈的三人,怔怔的半启红唇,翕合半天也没有发出声音。
招财将人带到她面前,躬身施礼后,说道:“奴奉命将她们三人带来,给长公主做个伴。”
赵玉蕊舔舔干涩的下唇,颤声问:“小福王的病,好些了吗?”
招财抬手,命内侍将人放开,一语双关的回答:“长公主放心,有太医署的医官们守着,不会有事。”
“我就知道……”内侍刚一松手,小裴氏直接瘫软倒地,口中不断喃喃,“我就知道做不成。”
什么医官守着,这分明是将人看管起来了!
大裴氏手抖心慌,紧紧揪住赵玉蕊的裙摆,惶惶的问:“长公主,皇城……如何了?”
赵玉蕊看看从容的招财,蓦然笑起:“帝王奋威,君臣相和,自然是安稳泰平。”
大裴氏崩溃痛哭,她压上所有,豪赌这一局,竟是满盘皆输。
若皇后母子无事,落难的就是她的男人、儿子和女婿。
“老天无眼!”大裴氏尖声哀嚎,“老天无眼啊!”
她们出动那么多人,竟然杀不死一个虞氏!
“放肆!”招财呵斥号啕哭骂的大裴氏,“胆敢冒犯天威,我看你是活腻了!”
赵玉蕊捂着胸口,戚戚道:“天佑帝后。”
大裴氏的咒骂顿住,不甘的扯着赵玉蕊的裙摆嚎哭。
招财凉凉的警告完大裴氏,带着人退至殿外,交代心腹内侍在殿外等候,带着其余手下先行离开。
门窗紧闭的大殿陷入昏暗,大裴氏的哭声聒噪堪比夏蝉,吵的人心烦。
裴太妃环顾简陋的大殿,面色古怪的问赵玉蕊:“你被他囚在这里?”
“我身子不爽利,这里住着清净。”
刚到行宫,她就被关在这里,日日不得安睡。
此时放松下来,困倦袭来,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裴太妃嗤笑,明显不信她的说辞,问道:“玉蓉呢?”
赵玉蕊揩去因困顿凝结的泪水,沉默许久,才说:“你心里清楚,问我做甚。”
那个叫莺歌的歌舞妓,也是她们的人。
她刻意与裴二老爷打的火热,赵玉蓉就主动用金银和自由,诱她杀死裴二老爷。
嫁祸给虞娇娇,激化她和裴家的仇怨,母后才下定决心铲除皇后母子。
她自以为做的周密,不会有人怀疑到她身上。
岂知,这都是裴太妃等人给她下的套。
赵元璟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不说,就看着她们闹腾。
裴太妃阴沉着脸问:“这次又是你们夫妻告的密?”
赵玉蓉就是个大脑简单,又自负的蠢货,很好利用。
赵玉蕊的心眼比她多几个,但也没有什么用。
卫行风倒是聪明,不知是不是他在里头捣鬼。
“我们夫妻又不知你们的计划。”赵玉蕊烦躁的说,“圣上开恩,将小福王摘出去,长嫂也该醒悟,为他想想了。”
这回是病倒,下回就是病逝。
裴太妃要弑君,留小福王等在王府继承大统。
皇帝透露消息给卫行风,她女儿亲自给小福王下的泻药。
为防她犯糊涂,才把她关在这里。
她也是半个时辰前才知道真相。
与她关在一起的赵玉蓉,小半个时辰前被带走,也不知被带去了哪里。
“你甘心匍匐在虞氏脚下?”裴太妃不死心的逼问,“你的女儿做皇后,女婿做皇帝,外孙当太子,你不比现在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