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被人轻轻敲响时,奚瑶已经将玉牌收了起来。
淡定地起身打开门,她一抬眼,不出意外地,就在门外看到了毕荧神色间有些复杂的脸。
在她身后,正站着一长溜身着青衣的毕方族族人。
眉目间,隐隐有几分熟悉,依稀是陪着毕荧进梧桐秘境与魔地的那一波。
“晚上好啊。”
奚瑶抱着手臂,笑眯眯地开口,眼角的余光瞟过毕荧族人灰白中透着深深浅浅青紫色的面容,忍不住就勾了勾嘴角,“哟,是不是没休息好啊?瞧着诸位脸色可不怎么样。”
“哼,明知故问。”
一道有些倨傲的嗓音从毕荧身后率先响起,年轻修士神色傲慢,隔着门不屑地斜睨了她一眼,眼尾一挑,目光中就带上些不满。
“呯”的一声轻响,不待奚瑶开口,毕荧转头,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下,“毕青,闭嘴,若你已经站在这里,还看不清半点情形,就滚回去。”
当着众多毕方族人,毕荧面色肃然,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表姐。”
毕青吸了吸鼻子,嘟着嘴就有些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瞥见毕荧坚定的神色,他想了想,到底是恹恹地将脑袋垂了下去,不敢再随意开口。
毕荧转过头,定定地注视着奚瑶,“凰族与毕方族同为上古时期的大妖,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承认毕方族弱于凰族的。”
“这是尊严。”
深吸了一口气,她骄傲地扬起了下巴,神色平静从容,却如不可攀折的一根韧枝。
奚瑶眨眨眼,眸中就蕴出了一点笑意。
无所谓地耸耸肩,她不咸不淡地开口,“众人心中已有定论的事情,我倒也没那个闲心,强揪着不放。”
“你什么意思?!”
她话音刚落,原本恹恹地低垂着脑袋的毕青,立刻跟炸了毛似地翘了起来,“什么叫已有定论?什么东西敢对上古妖族的事下定论?”
“毕青,闭上你的嘴。”毕荧额角被气得直跳,瞥了眼似笑非笑的奚瑶,脸色微黑地让身侧一个长老将毕青拉了下去。
待周围安静下来,她才缓声开口,“你想要什么?”
奚瑶挑眉,“那得看,你能给什么?”
毕荧抿抿唇,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阴沉不定。
奚瑶饶有兴味地睨她一眼,忍不住就在心中腹诽了一声。
美人愠怒,亦是赏心悦目的。
扯了扯嘴角,她神色一敛,也不再跟毕荧绕圈子,“我要毕方族一个承诺,未来某时,我带着承诺找上门来时,毕方族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想要毕方族的承诺?
毕荧眉头轻皱,有些不解,“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你别管,只说以你毕方族的少族长的身份,能不能代表族人答应我的诉求。”奚瑶眉眼弯弯,做出个推心置腹的模样。
“我相信你已经回族里看过了,办法大约也想了不少,不然不会站在这里。”
食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腰间的竹烬,她一字一顿缓缓开口,“星缕花的种子,唯有凤凰火方可驱除,可不论你找上除我之外的哪一只凤凰……”
“大约,都再不会遇到比我更诚恳的。”
“诚恳?”毕荧冷笑,“你?我族人身上的星缕花,因谁而中?”
“自然是你自己。”奚瑶笑眯眯地弯了弯唇角,也不着急,施施然坐回到了院中桃树下的长凳上,静静地凝视着毕荧。
“我给过你机会,进入魔地之前的每一步,你都可以回头。”
略带几分犀利的言语一出口,毕荧的神色便瞬时僵了一僵。
奚瑶依旧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
须臾城已是盛秋,院中的桃花开得依旧繁盛。
累累垂垂的花朵自枝头压下,轻轻抚过她头顶,第一片花瓣被微风从枝头拂落时,奚瑶就不由怅然地叹了口气。
今日若是小天狗在这儿,范儿只怕起得要更足些。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