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按我大秦律令,何应钦犯了这样的罪,何氏……”
霸道的按着他的肩膀不许他下跪,白胜男摇了摇头,“何应钦是何应钦,你是你,只要你把他逐出宗族,朕就能为你、为何氏抵住众臣弹劾及非议,不株连,不祸及。”
“陛下!”
蓄满眼眶的泪水决堤,随着扑通一声双膝落在地上,何铭羡抱紧主子的双腿,声泪俱下,“臣身为族长,未能管理好族人,给陛下、给秦国、给百姓添乱了,臣何徳何能当得起陛下一声挚友!臣该死,臣该死!”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景勾起了白胜男心底深藏的记忆,青葱年少岁月,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男人,声泪俱下的抱着自己的腿哭诉父亲偏心,哭诉自己为什么要给牙都没长全的侄子护国。
“阡君,你与朕年少相识,朕希望你不要成为第二个南宫禹。”
何铭羡闻言,忙抹了眼泪,郑重发誓道,“臣何铭羡以赣南何氏百年祖业发誓,臣与赣南何氏绝不背叛陛下和秦国,否则何氏全族不得好死,天地不容!”
相聚的君臣,分离的夫妻。
初冬在一阵冷冽的寒风中疾速而来,姜严华已经掌握了镇州大坝决堤的实情,且摸清了何应钦将赈灾粮款藏在何处,只是他还得再等等,等何应钦钻进更大的陷阱,等另一个钦差大臣的到来。
李桔曾问他,为什么这般肯定陛下还会派来一个钦差,难道是知道陛下不会轻信任何人吗?他听后笑着摇了摇头,身为一国之君,若十足相信某个人,不论对被信任的人还是君主自己,都是件很可怕的事。他可以肯定白胜男对自己的信任很充分,但若说毫无怀疑,又绝对不可能。
其实,他断定白胜男会再派个钦差来,只有一个原因:她得给赣南何氏一个台阶。所以这个钦差只能是何铭羡,也必须是何铭羡本人,而何应钦的下场,也必定是逐出宗族,杀之以安镇州亡魂。
昏暗的烛光下,姜严华处理好手头工作,亲自给伤患的百姓熬药。这十几个百姓是当初被迫掘坝的亲历者,含泪掘了堤坝又被活埋,若非黑子来的巧,早已在阎王殿报道了。
“大人,我们是罪人,不值得被这样精心照顾。”伤者痛苦道,“若不是要留着这条贱命陈情事实,我真的活不下去,我的心太难受、太煎熬了,大人,我们都是罪人,怎么不让我们替好人去死啊!”
三寸不烂之舌能战群臣,也能安抚这些可怜的祸首帮凶。在姜严华的劝慰下,寻死觅活的百姓安静了下来,他们明白自己必须戴罪立功,必须说出事实、指认何应钦来赎罪。
端来一碗糖水,连日的劳顿加上不能按时吃饭,姜严华常常会觉得头晕目眩,李桔便随身携带糖块,或用水融开或直接塞进他的嘴里,以便他能尽快恢复。
“三哥,你看外面下雪了。”
“是啊,冬天来了,春就不远了。”把糖水一饮而尽,姜严华看着外面渐渐纷飞如鹅毛的大雪,声音低沉,“也不知道镇州的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