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的哪儿敢啊,”他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转头朝楚长欢的方向努了努嘴,“买走这匹布的就是那位姑娘,您若实在着急,可以跟那姑娘商量商量。”
看乐子的楚长欢猛然发觉,自己好像莫名被拉进了这场闹剧里。
“她吗?”那丫鬟上下打量了楚长欢几眼,衣服虽然不是俗品,却并不合身,想来应该也不是个讲究的主,她登时大了胆子,抬步就要上前,却被久不做声的小姐拦了下来。
“不许无礼。”
对着她家小姐,那丫鬟恭敬了些:“桦儿知道,桦儿就是想去问问她能不能加价让给我们,毕竟两位公子的生辰在即,咱们没时间南下去找一模一样的月华锦了。”
小姐不置可否地看了看她,终究是自己摘了面纱,缓步上前:“我去吧,你在我身后,不许高声。”
那小丫鬟赶紧低头:“是,桦儿知错了。”
楚长欢支着腿靠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她莲步款款由远及近,起初她是不在意的,毕竟活这么大,还没什么人能从她手里抢赢东西,所以无论这女子姓甚名谁,她都有这个信心。
可待她看清了面纱后的那张脸,她却是愣怔住了。
女子在她面前微微欠身,声音如荷风徐徐:“这位姑娘,请问是你买了那匹靛蓝色的月华锦吗?”
楚长欢看着她的脸,没做声,那女子又好脾气地唤她:“姑娘?”
“你是……顾笙?”
唇齿间吐出这么陌生的名字,被唤作顾笙的女子也是一惊,她身后的丫鬟比她反应要快,几步来到她跟前呵问:“大胆!怎么敢直呼我家姑娘闺名?”
“桦儿,住嘴。”顾笙皱着眉头,几步绕过婢女,离楚长欢更近了些,声音依旧那般温柔,“正是,敢问我与姑娘可曾见过?”
她们自然是见过的。
只是,见面的地点,是在楚长欢的梦里罢了。
自从在姑臧城中了梁诚的脏毒后,她总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梦里的事虽然不算连贯,却总有相似之处,
譬如,梦里对于时间的定位,永远都是她死后的世界。
又譬如,梦里的沈故言,永远是一身黄袍端坐在龙椅上受群臣朝拜的帝皇。
刚开始梦的时候,她总觉得不安宁,用尽手段想让自己醒过来,到后来,梦做得多了,她甚至可以渐渐习惯这个虚空的世界,习惯飘在半空,以游魂形式存在着的自己。
而她能认识顾笙,记住顾笙,也是因为一场梦。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她死后的第三年,也是沈故言登基的第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