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
流言已经遍布到了边城,不过都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新皇政绩斐然。
穿着黑褐鎏金袍子的少年路过,恰好听进了耳朵里。
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沈思瑶和云影,语气中带着缥缈的狐疑。
“宋老将军家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边城有宋家啊?”
沈思瑶睫羽轻颤着,遮掩住了眼底突如其来的悲伤,声音浅浅的带着悠远的味道。
“她啊,是个很厉害的人。”
云影一如既往的冷脸也浮现出一抹怀念的神色。
“她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女子。”
深夜
春草都长高了,将那将军府的院子都占据了,却只是浅浅冒出整齐的头,还有旁边的花也开得正好。
“吱呀——”
那大门被推开。
萧温迷茫地看着眼前依旧干净整洁的院子,总觉得好像很熟悉。
他好像来过这里。
好像无形之中他都熟知了这里的方向。
少年沿着长长的檐廊走着,最终停在了朱红的房门前,手不由自主地推开了它,门板上的灰尘落进了他眼中。
那满屋子的兵器都被落了灰的布蒙着。
“飒。”
他一手掀开。
那半人高的木架子上摆放着一杆银枪,还泛着冰冷的银光。
萧温的指尖忍不住颤抖着抚摸了上去。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样熟悉......”
他背对着门口散落的光,隐匿在弱光中的脸不知不觉已经泪流了满面。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师......姐......”
原来早在十年前。
沈思瑶和云影带着宋知栀跑到半路,她的身子就已经凉了。
当他们带着那具尸体回到边城时,才发现女孩原来早就让萧温在此地等着他们。
只是少年不知道,他满心期待的身影突然成了冰凉的尸体。
那天他崩溃后,开始一蹶不振,整日在宋知栀生前的兵器屋子里买醉。
沈思瑶听到最多的话便是。
“师姐,那时我要是死了就好了,就不必让你费尽心机地编谎话骗我离开了。”
这期间萧温自杀了无数次。
幸好有武功更高的云影拦住了。
无奈之下,沈思瑶将那颗忘忧给萧温服用了。
醒来后,少年果然振作起来,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而云影常常跟随在他们左右。
与以往不同,他这次站在阳光下。
大抵是她生前给他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吧。
“云影,将沈思瑶送到边城之后,你便日日跟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顺便去军营里闯一闯,挫挫那小子的锐气,免得他飘了。”
如今十年光阴已过。
云影已经成了他身边默默不语的副将。
见萧温身影离开后,一直站在房顶上的云影才握着那马蹄莲飞身而下,站在那棵海棠花树下,将花放在了那树根旁。
因为她的尸骨就埋在这破旧的秋千下。
和他的父亲一起,埋葬在了小时候他们一起种的树下。
“主公,云影不辱使命。”
而远在京都的洛青辞也被新帝用同样的方式赐死,被赦免的洛青烟带着兄长的尸骨一同回到了边城。
他曾经也来看望过女孩。
却被云影拦在了门外,屡来屡拒,已经都成了惯例。
洛青烟看着那高高的墙头,眼眸中都透着感伤。
他早知道他那日遇到的女人会无所顾忌地吻他。
早知道他听到她的死讯时会遗憾。
或许就不会让洛青辞救他。
如今他活了,却是间接地害死了她。
许是阳光太刺眼了,刺得他眼泪都止不住。
洛青烟此时都分不清楚,他对着这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是后半生数不清的愧疚,还是良心不安的难过。
就连皇宫中坐在龙椅上望着身边女人眉眼出神的虞骆青都分不清楚,他是在遗憾还是在后悔。
所有人都不知道。
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在她大婚之前,宋知栀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心。
“太子殿下,谋逆之人是不该活的,后三日的药我不要了,只求你帮我杀一人。”
“为了报仇,你的命都不要了?”
“是。”
“你要我杀谁?”
“虞知白。”
他那一刻可耻地动摇了。
即使眼前女子身上的狡黠和有趣是那样吸引着他,可面临着能杀死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人,他犹豫了。
虞骆青也没想到,自己后半生会循着她的影子而过。
那是他在京都从未见过的女子。
站在九天之上的房顶上,披着银白的月光,遥望着他。
或许那时他就不该答应她......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哦~】
早就回到意识空间的宋知栀看着眼前那快速而潦草的后续,心中依旧觉得沟壑难平。
耳边传来熟悉的机械音,她才回过神来。
而某系统君似乎也察觉到了她不同寻常的情绪。
【宿主......这只是个任务位面而已,完成了任务就好,你不要想太多。】
“嗯,我知道。”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
宋知栀只是想到被砍掉头颅的宋老将军,久远的,被遗弃在脑后很久很久的现实记忆似乎找到了口子,一股脑地钻入了脑海中。
她曾经也是被父亲带大的。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依旧为了她而死。
而这一切也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她爱到把自己的所有都交付出去了,包括她自己。
甚至为了那个男人欺骗组织,因此遭受了很多折磨。
鞭笞,药物,殴打......
被他忽悠着下药,被她最不齿的上流社会的中年男人轮流强迫,而他只是冷眼旁观着。
事后也只是轻飘飘地一句,“都只是为了任务,这些都是为了我们两个的未来,知知,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吗?”
是啊,她那时候太想有个家了。
可后来组织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们要退出的消息。
男人转头就将她卖了。
那次是她被下药最猛的一次,新型的药物痛入骨髓,侵蚀着她的神经,她觉得自己要痛死了。
可父亲为了求上面的人,在废弃工厂,那冰冷的地面上,磕破了脑袋,血迹顺着钢板滴答着。
最后因为上面几句承诺跳进了那硫酸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