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会同阿爹这般说,还真真是出乎了秦梓凝的意料。
对于秦梓凝来说,祖父此人迂腐得很,圣上的心意与他们这些人所谋之事,若是被祖父知晓了,迂腐的他只怕会自尽在大殿之上。
真没想到,祖父的心中除了为臣之道外,竟也有秦家的未来。
老太爷的院子里,已是深夜,老太爷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新皇登基以来,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老夫人本已睡下,被他不停地翻动身子给吵醒了,干脆就也不睡了,轻声地道:“老爷,你这般熬着,是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上了岁数的人了,还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你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也心疼一下妾身可好?
这些日子,你夜夜扰的我睡不好,白日里我这精神总是差一些,孩子们看了又都担心地问这问那的……”
老太爷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夫人,是为夫扰了你了,只是我这心中装着事,属实是夜不能寐啊!”
老夫人与他夫妻多年岂会不了解他,她刚刚这话也没有怪他的意思,“老爷,你不用多说,妾身明白的。
如今朝局混沌,老爷身为百官之首,为此忧心忡忡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老爷,你虽身在丞相之位,可你也需明白,这天下是圣上的,可也是百姓的,这朝堂之上,圣上虽高坐殿堂的至高之位,可殿堂之中和你同站的却是文武百官。
圣上虽不如先皇英明,性子多疑,可有你们这些朝臣在,这朝局再怎么混沌,也总有清明的那一刻。
老爷,万事急不得,光你一人心焦到夜不能寐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你且放宽了心。”
老太爷闻言直接便从床上坐起了身,老夫人见状也跟着坐了起来。
两个老两口相互帮着垫好靠枕后,老太爷这才盯着老夫人严肃地问道:“梓儿他们所谋之事,夫人是知晓的吧!”
老夫人闻言神色一怔,她从未对老太爷提起过秦梓凝所谋之事,老太爷也从没问过,怎么会突然之间问起?
老太爷见她神色怔忡,便低笑了一声,“夫人啊!你夫君我虽已是上了年纪,可并没有老眼昏花,虽日日忙于朝政,可这府中之事那也是装在眼中的。
梓儿回府之后,虽面上与以往无异,旁人兴许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可我不是旁人,是她祖父。
那日她提起拒婚一事,我心中便已然存疑,待圣上召她进宫面圣之时,我更是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她眼里的一丝恨意。
梓儿先前的性子洒脱,眼里总是透着光,可如今你再看梓儿那双眼,可还有一点儿属于少女的灵动吗?
她刚回京时,我只当她是因着遇刺,身体受了重创,所以才给人的感觉变了。
可最近,这种在梓儿身上曾出现过的隐忍,不甘又都出现在了泽昭他们这几兄弟身上。
云松他们兄弟几个,到底是长辈,隐藏内心比小辈们要强得多,可近些日子,我叫他们去书房议事,他们虽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可言语间却是已然没了对新皇的敬重。
他们刚回京的时候,我与他们交谈时,他们还不曾如此,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呢?
夫人,你说呢?”
老夫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怔愣在那许久,老太爷也不急,就那么靠坐着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