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你要怎么做？”001号没好气问道。

白鹿愣了一愣。

她抬头望着外面，001号正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却见白鹿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楼下一群人走过。

白鹿脸色丝毫没变。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她伸手指向那个佩着蓝色绶带的人。

“我怎么可能知道。”

001号撇嘴。

“那是艾伦。”说着，白鹿手腕一转，指着领头的那个人：“那是安斯亚恩。不出意外的话，是苍穹投射在这里的两个分身之一。”

听到这话，001号连忙朝她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是很像哎。”它小声惊呼完，接着问道：“还有一个是谁？”

白鹿仰着头想了片刻。

“应该就是海伦的儿子，伊格纳茨。因为他们两个的气息和苍穹的很像，不过我也不大确定。”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其实是不是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仔细想了想，其实我也没有这么喜欢苍穹。毕竟分开都四百多年了。四百年的监禁，加上那场梦魇挑战，彻底耗干净了我对他的爱。我觉得我们的确不适合。”

001号收回看着安斯亚恩的目光。

“我也这么觉得。”它说出了出乎白鹿意料的答案，她以为或许它会劝着她坚持，但001号却果断道：“放弃吧。你和我的主人已经处在两个世界，而且我觉得你的能力也并没有强大到能轻而易举撕裂空间屏障的地步。更何况不是你撕裂空间屏障后，就能立刻把我的主人抢回来的。首领不可能这么轻松放走他。最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你真的想好要和主人在一起了吗？”

001号的电子眼里有了一种严肃的神色。

“你将他接到地球之后，他的肉身已经没了，只能以灵魂状态生活在这里。你看不见他，也碰不到他，这难道这就是你要的长相厮守吗？”

“不是。”

白鹿果断摇头，接着她如释重负一笑：“果然我就不适合谈恋爱。和正常人不一样，我想得太多了。正常人才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大概都懂得爱是什么。而我，在懂得爱是什么之前，就先学会了放弃。”

001号想了想。

“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好像你是个人类一样，但你就是个地灵。想得和人类不一样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都不是一种生物。”

白鹿想起了在时空缝隙中，那无数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日日夜夜。事实上，那段时间里她除了睡觉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可她也不是死了，能睡觉，自然也有醒来的时候。但醒来时，外界依旧和她闭着眼睛时一样。

这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区别。

她只觉得自己被泡在一个墨水缸里，没日没夜地泡着。

如果是正常人类的话，也许已经疯了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正常的，还是个疯子。反正正常本来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

她意义未明地嘀咕了一句。

随后，白鹿长叹一声。

“001号，给我想个疯狂玩耍的计划吧。既然不能毁灭世界，那我卯足劲玩总可以吧。”

如果是平时的白鹿说出这句话，它会很乐意给她去安排项目。毕竟作为一个完美的管理型系统，它深知劳逸结合的工作方式，对宿主的身心健康有极大的好处。

但今天，在听了她说的那一番话后，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人类中某个着名诗人在死前写的一首诗。

他在写下那首表面意义十分积极的诗之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卧轨自杀了。

白鹿当然不会做出这种自残的举动。

但它却担心，她觉得生活没有意思，在某一天里突然决定毁灭全世界。

地灵的破坏力和人类不在一个级别上。

而它的压制，也只是单纯在物理层面上对她压制。就是说，如白鹿某天兴起自杀的话，那它添加在她身上，用于压制她的本源力的设置，会由于短时间内她体内本源力的压缩，而瞬间爆炸。

想想，一个行走的人形原子弹爆炸的威力。而且本源力的能量量度又比核能量要高上万倍。

就算白鹿的本意不在毁灭全世界上，也会因为这样的巧合，而引发毁灭世界的悲剧。

001号来之前被委以重任，当然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它想了想，给白鹿提出了一个建议。

“想不想学怎么做一个身心健康的人类？”

白鹿被它的问句提起了兴趣：“我现在不像个人类吗？”

“像，但你不是啊。”001号快速回答：“因为你现在还抱着自己地灵的身份，所以无法体会到真正的人类生活。当然我也不是想要你放弃地灵的身份。我就是建议，你暂时放下地灵的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不使用任何特殊能力，按照人类的生活方式生活一段时间，来体会生活的美好。你觉得呢？”

白鹿看着001号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你知道在人类社会中生活需要什么吗？不是凭空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说，我是人类，我想要正常生活，就能正常生活的。他们有完整的身份登记制度，我就算想作为一个人类生活下去，也做不到。因为我没有身份证明。”

001号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忘了我是什么了？等着，你要身份证明是吧？我现在就给你搞出一个来。”

说着，它电子眼中投射出一道红光。在白鹿反应过来之前，它就采集到了她的面部图像。

“嗯，姓名籍贯种族？”

001号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采集到她的面部特征，然后进入数据库中进行数据匹配。

“匹配吻合。”

001号继续编造信息。

白鹿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有的时候，尤其是涉及到处理数据的时候，她就觉得它真的又酷又有用。

她默默朝它的方向走了几步：“好了吗？”

“等等。”

001号短促地回复她，然后编造完最后一条信息，又下达了制作指令。

它小心退出防火墙。

“搞定。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基地。在三天后，去最近的行政地点，拿自己新鲜出炉的身份证明。你要的合理身份我给你了，去开启正常的人类生活吧！”

001号朝她比出大拇指，附带一个从不知道那部肥皂剧里面学来的烂俗到极致，好像下一秒就会说出“加油，某小葵”的灿烂微笑。

“加油，白鹿！”

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白鹿却被它这一句喊得，顿时有些心肌梗塞。

“001号，真的。”她语气终极诚恳：“以后少看这些偶像肥皂剧，都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