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没理会陈皓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烈的恨意,只在心中琢磨着宣德帝今日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的缘由。
南宁王一党脑子也没歇着,只是之前他们本就为了那新成立的劳什子江南司耗尽精力,加上又饿了这许久,现在还能强撑着站在这里,没有被羽林卫给抬出去已经是超乎寻常的表现了。
至于抓住陈留的小辫子,说他难堪大任,抱歉,脑子混混沌沌,根本不听使唤。
况且,真要从能力上来说,陈留已经是这三个成年皇子里表现最优的了,且他本人除了娶了个名声不好的妻子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污点。
至于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衷情青楼花魁的事,这根本算不上污点。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不好颜色?
平西王也不过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而已。
若不是还留有一丝清明记得自己究竟是谁的人,这些大臣恐怕也要跟着皇党吆喝起“陛下圣明”了。
南宁王的拥趸们没有好的对策,一个个急得不行,眼神不由自主纷纷投向周相。
本已摇摇欲坠的周相,这会儿强撑着又重新站直了,不负众望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不妥。”
宣德帝微眯着眼,右手手指轻点龙椅,漫不经心问道:“哦?周爱卿何出此言?”
周鼎和同宣德帝君臣多年,且人老成精,此时他如何会不知道宣德帝这看似平和的问话中潜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但他没有退,因为现实容不得他退半步。陈皓若是不能更进一步,周家便会彻底滑落。
周鼎和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苍老却语气坚定,“启禀陛下,平西王的确能力出众,但他已逝生母姝妃乃是邺国公主,敢问陛下,既然是流着他国血脉的皇子,又如何能够继承我离国的大统?”
周鼎和的话犹如一瓢沸水倒入滚烫的油锅,整个大殿瞬间便炸了。
陈皓的拥趸们也不管周鼎和的话究竟有没有经过证实,赶紧一个个出列声援,“请陛下三思。”
原本并不打算掺和此事的大臣,此时也都出列,口中齐呼:“请陛下三思。”
现场局势瞬间扭转,就连先前那些附和宣德帝的坚定的皇党这会儿也不免有些动摇了。
倘若平西王真是邺国公主所生,那必定不能让他成为离国储君!
可若是这样,陛下难道会不知道?
况且,证据呢?
正打算问,景荣已经抢先一步:“敢问周大人,您言之凿凿姝妃乃是邺国公主,可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皇党跟着道:“对!口说无凭,周相得拿出证据来才是,可别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在那里胡说八道。”
周相被一堆人追问证据,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本以为平西王的身世这个杀手锏一出,陈留立时就会被抛弃,再无翻身的可能,但现实情况却是不止这群顽固的皇党追着他要证据,就连龙椅之上的宣德帝对他的说辞也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