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心中好恨。”雪堰双眼直视着天空，口中喃喃说道：“一恨自己利欲熏心。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负此良友。二恨，二恨……”

“二恨什么？”雪句心中好奇，便微笑着接口问道。有他亲自镇守在侧，他不相信哪个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夺走雪堰的性命。无论雪堰承认与否，雪堰的性命都是他救的，他是雪堰的救命恩人。这一点任谁也抹杀不掉。

“二恨，二恨……”雪堰将视线聚焦在雪句那张满是微笑的老脸上，自己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个笑容。

尽管雪堰口中不断地诉说着千般怨恨，但他脸上的笑容中却难见一丝恨意，有的只是解脱。而在解脱之中，又掺杂着几许讥讽。你没有看错，就是讥讽。但他是在讥讽自己，还是在讥讽世人，亦或是在讥讽雪句，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雪鸮部的战士们围在四周，看到躺在地上的雪堰后，目光都变得复杂万分，纷纷垂下手中的武器。无论怎么说，雪堰都是雪鸮部的老祖之一。激愤消褪，哪里还敢下去狠手？更何况还有另一位老祖守在一旁？

雪句并不着急询问。雪堰既然开口，那他总要道出答案。上赶着不是买卖。也许他问得太急了，雪堰还拿捏着不说了呢。

“二恨本尊不能活得更久一些。”果然，没人追问，雪堰马上道出了答案。“因为本尊想亲眼看到你是怎么死的，但留给本尊的时间不够了。本尊好恨啊！”

杀人诛心。

雪句闻言浑身猛地一颤，立即腾身而起寻找高大雪人的踪迹。他心中升起警兆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危险源便是将雪堰打落尘埃的罪魁祸首。

人族大军被二十几万雪鸮部战士围困在阵中，双方激斗正酣，短时间内还不可能打到他这边来。

那名高大雪人伤势也颇重，胸口前血迹斑斑，口鼻间气息微弱，此刻正坐在稍远处恢复伤势。这让雪句心中大定。

第二危险源——那名人族红袍强者，便自然而然浮上雪堰的心头。在他几乎穷尽目力之际，终于在人族大军之中觅到了一抹红袍踪影。这让他觉得自己高枕无忧，彻底放下心来，人也落回到雪堰身旁。

“雪堰，恐怕本尊要让你死不瞑目了。因为你永远都见不到那一天，也根本不会有那么一天。”雪句微笑，笑容中迷之自信满满。“另外，有本尊在，就你现在这点外伤，啧啧，想死的话基本上很难。”

“呵呵……”雪堰冷笑，笑容中满满都是讥讽。“本尊就在黄泉路上等你，我们结伴同行。”可能，正常人看傻子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因为无论正常人怎么样提醒，傻子就是不相信，甚至还会反过来觉得正常人才是个大傻子。

“雪堰，光天化日之下，你休要白日做梦。”雪句冷声怒斥。

无论是谁被人诅咒很快就要死了 ，估计都不会有啥好言语。

“雪句，既然你不相信，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呵呵……”雪堰以一长串冷笑声结束了这场不愉快的对话。

“雪堰，你，你的身体为何会这般轻若无物？”雪句暴怒难止，俯身揪住雪堰的腰带便将他提起来。这一提顿时发现了雪堰体重的不正常，轻得就像是一个纸片人，雪句立即被惊呆了。

“呵呵，愚蠢如你，终于也发现了。”雪堰继续冷笑，声音却虚弱不堪。回光返照，时间已至末尾，纵是扁鹊在世，华佗复生，也是回天乏力。

雪句根本顾不上答话，连忙将手中的雪堰翻转过来。雪堰背部除了尚未愈合的伤口之外，并无其他异样。而且那些伤口都是雪人战士们乱刀砍出来的旧伤，并无新伤。

雪句眉头紧蹙，立即转头望向雪堰仰躺过的地面。那处地面平坦且干燥，并无鲜血淌过的痕迹，也无孔洞缝隙等怪物的口器或触手吞噬雪堰的血肉后留下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