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闭着眼睛,感受着大小姐温暖的怀抱,一听到这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语气没什么情绪:“住在西南方的一处偏殿。”
“……和你母亲一起?”
“是。”
“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好。”
无恙从来不会拒绝大小姐的要求。
两人撑起了一把油纸伞,走在雨中。
雨珠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伞下,桑沂挽着无恙的胳膊,和他一起并肩前行。
这处地方离正殿极其偏远,从外看上去,就是个破败的小院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桑沂挽着无恙踏进院子,忽然有些好奇。
“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弱女子,不愿意委身强权之下,应该是个有风骨的女子。
所以才能将无恙教的这样好。
无恙许久没想起过那个女人了。
再次想起,心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她是个疯女人。”
“?”
桑沂险些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她不确定地问:“什么?”
无恙看着她,又说了一遍:“她是个疯女人。”
“从我记事起,她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我以为所有人都是她那个样子,从小学着她的样子疯疯癫癫,之后我大些的时候,偷溜出去,才知道人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怎、怎么会这样?”桑沂有些震惊。
无恙嘲讽一笑:“她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只是因为那张皮囊,被我那父亲强要了,带回了这里。”
“据说她有个喜欢的男人,父亲为了断了她的念想,将那个男人抓来了,在她的面前,残忍地杀死了那个男人。”
“别人都说,从那之后,她就开始不对劲了。”
“她不愿意曲意逢迎,也没有能力逃出这里,她憎恨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我。日复一日的恐惧和憎恶蚕食了她的精神,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神志不清的时间越来越多。”
“而我那个所谓的父亲,对她的新鲜劲也没能持续多久,再没来见过她。”
无恙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表情尽是淡淡的嘲弄。
房顶破了个大洞,雨珠毫不客气从那里砸下,屋内也是一片潮湿。
无恙扫了一眼:“以前这也总漏水,滴滴答答的。”
屋内的桌椅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毫无布置可言,十分清寒。
“你的母亲,或许恨这里的一切,但她不会恨你的。”
桑沂握住无恙的一只手,捏了捏。
“你不是说,当初被捉住的时候,是她让你跑掉的吗?她还是在乎你的。”
无恙不置可否的笑笑。
“她疯癫的时候,总是会打我,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清醒的时候,又会抱着我哭,跟我说对不起。”
“她根本不在乎我,她只是愧疚罢了。”
她想要像普通母亲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可看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心中却忍不住的厌恶。
所以她愧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