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一艘船从鹿沅岛离开。

献安扶着怀生，站在船尾，看着鹿沅岛一点一点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他们此番离开家乡，前往昆仑，便是要那桑尘风付出代价！

月明星稀，夜晚寂静，耳边只有连绵不断的水声。

桑沂白日睡得多了，夜里便睡不着，出房间，恰好看到船板上有人。

她走过去，发现是献安一个人正坐在那喝酒。

桑沂一屁股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你睡不着吗？”

献安点点头，“我有些担心我们的计划……”

桑沂“嗐”了一声：“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已经做足了准备，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能活就活，活不了就死，多大点事！”

这酒是鹿沅岛上特有的，味道香甜醇厚。

桑沂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美滋滋地喝着。

献安有被她的乐观感染到，笑了：“说的也是。”

她本不欲让怀生跟来，可怀生执拗，想亲眼看灭族的仇人下地狱。

她望着漆黑的海面，淡声道：“但我就算是死，也要拉桑尘风垫背！”

桑沂捧着酒杯：“别说这些晦气的，你们都能好好活着，你等了怀生几百年，舍得死么。”

桑沂说着说着，忽然感叹一声，认认真真地看向献安，“你是怎么能坚持这么久的？你就没想过，自己可能找不到蕴灵族的人吗？”

毕竟天大地大，谁都说不准这事一定会有结果。

“怎么会没想过。”献安轻叹：“每日每夜都在害怕呢……”

献安的嘴角噙起一丝笑意，“所以，我早早的便打算好了，他若是要躺在那一辈子，我便守着他一辈子，这样，我们也算相伴到老了。”

桑沂有些被惊到。

以献安的寿命，她的一辈子，可就长了。

她还有大把美好年华。

“为什么呢？”桑沂轻声问道。

“或许是因为，我爱他？”

献安轻笑，说出这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但还是认真道：“是我离不开他啊，除了他，我没想过别人，所以，即使希望再渺茫，我也要试一试，万一呢？”

好在，她等到了她的万一。

“真好啊。”桑沂真心实意地感叹，“人心隔肚皮，能找到这样的爱人，很幸运。”

她在那个消息能快速流通的时代，听了太多夫妻间的龃龉，相互算计的比比皆是。

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便是人心。

献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调笑道：“你难道没有吗？男人总吊着，也不好，差不多就答应了吧。”

桑沂讪笑两声，干巴巴地解释：“我俩……没有……”

献安显然是不信，“你也说了，能有这么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你，不容易，要珍惜啊！”

桑沂默默地闷了一口酒。

她是在珍惜他啊，所以才不要开始。

之后她要是走了，他岂不是很难过？

桑沂郁闷死了，甜甜的恋爱就摆在她面前，她却不敢谈。

“献安，假如，你知道自己以后因为某些不可逆转的原因，必须要离开怀生，那你还会选择跟他开始吗？”

“为什么不？”献安毫不犹豫道：“我当初喜欢上怀生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就非他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