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玉和永璐二人相视而笑,袁子尘和茅荣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恩爱。嗯,画面依旧违和。
好了,进入正题吧。
袁子尘和茅荣目光如炬,一些菜尚未入口,便因食材不宜被判了出局。
“猪肉以皮薄为佳,否则腥臊味太重,这皮太厚,不行!”
“鸡用阉鸡最佳,肉质才能细嫩,这鸡太老,淘汰!”
“鲫鱼须选扁身白肚者,这脊背乌黑的,骨刺粗突,形态不美!”
……
接着是食材间的搭配问题,
“食材配搭,须清者配清,浓者配浓。柔者配柔,刚者配刚,方有和合之妙。这碗蟹粉入燕窝,将至浓者放入至清者,简直是唐尧与苏峻对坐,上古人对话近人,不可理喻!”袁子尘到底是文人,评论起来也掉书袋。
“嗯,先生说的极是,百合只可配素不可配荤,这碗百合炒猪肉,实在有些莫名!”茅荣点头捻须,亦判了一道菜死刑。
“味太浓者,不可配搭,只宜独用。如同张居正、李绛,须专用之,方能尽其才。牛、羊、蟹、鳗等物只能单独为肴,并以五味调和,全力治之,取其长去其弊端。这款海参配鱼翅,两两不相辅,反而互相污染,简直是暴殄了天物。”袁子尘摇头道。由食材搭配上升至国之大器,论食道,袁子尘是认真的。
“嗯。”茅荣亦点头。世人爱奢侈,这道菜广受富人追捧,袁子尘却不买账。“先生之见立于世俗之外,茅某佩服!”
……
接着是色与香。
“好菜,便有好颜色与好气味。那颜色素净的应该如同秋天的云,艳丽的应该如同火红通透的琥珀。其芬芳扑鼻,不需齿嚼,不需舌尝,便可知佳肴美妙。这盘菜为求着色,用了红糖翻炒,失之于浑浊,而那盘菜用了香料,刻意提香,反而失去了食物本有的香味。”两道菜失去了角逐资格。
“这汤,看着浓厚,却非黑非白,食之不清不腻,如染缸里倒出的酱,色味难耐。定是食材未洗净,火候伺察不及时,或者调料用的不善,真如庾信所言的索索无真气,昏昏有俗心,混浊啊混浊!”袁子尘对着汤摇头如拨浪鼓,茅荣听着袁子尘的话点头如捣蒜。
……
还有因器具失分的。
“古语云,美食不如美器。食器必雅洁清丽,该大器大器,该小器小器,与食肴和谐相配,为饮食增色。这盘盖碗装肉,清润可口,浓郁香醇,可惜碗大而粗,望之不美,如换成小瓷钵,一钵盛一块肉,才是恰好。”袁子尘惋惜道。
“还有这盘炮炒鱼片,鱼肉量掌握的恰好,未过六两,使得火气通透,各色佐料入味,本为上乘之作,可惜放在了大盘之中,反而显得小气。若用小盘,方显精致。”
……
如此种种。
宋怀玉本来以为自己已是舌尖精刁之人,今日见识过袁子尘和茅荣,方才觉得自己真是个粗人。原来,美食之道,包罗之广,层次之深,实乃一门博大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