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传至留都晋阳,李存勖欢喜不已,他命令郭崇韬处理内政,亲自带人赶往幽州。
“我们围困幽州城月余,城里有很多百姓用绳子爬出城来。”史建瑭道。
阿芙眉睫轻触,闪动着灵动的眼睛,轻叹道:“大军围城,最不好过的,还是城里的百姓。”嵇昀问道:“去招降涿州、滦州守将的人回来没有?”史建瑭答道:“今早刚刚回营,果然如嵇侯所料,涿州、滦州的敌人,不战而降了。”阿芙转头对嵇昀道:“昀哥,还有居庸关呢,居庸关怎么办?”
“不用担心啦!”不等嵇昀答话,帐外有人朗声喊道。阿芙闻声欣喜,蹦跳着笑喊道:“回来了!是野南浔回来了!”
果然是野南浔欢欢喜喜跑进帐里,跪地拜道:“徒弟拜见师父!”嵇昀叫起,野南浔喜道:“师父,你看还有谁来了!”
话音未落,大帐掀开一角,李存勖风采卓然地走了进来。
“晋王!”
“殿下!”
众人匆忙下拜。
李存勖叫起,走到嵇昀身前,上下打量一番,笑道:“看到你身体无恙,我就放心了。”
嵇昀道:“殿下一路颠簸,快请上座。”
李存勖迈步坐到帅位,吩咐众人坐下。然后举目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史建瑭与野南浔相视笑道:“晋王殿下真是仁慈的国主,到了军中不问战果,倒先慰问将士。”
李存勖听了将领们的夸奖之词,一时竟有些愣住。嵇昀浅笑道:“我们能有这样的君主,是天佑大唐。”李存审赞道:“不错,应该立即把晋王殿下的关怀,传达给前线每一个士兵。”而李存勖却显得有些意外和惭愧,他明白,作为乱世有为之君,除了仁善爱人之外,威严的胆魄和霸道的壮心也是不可获缺的,自己在这一点上,是先天不足的。
嵇昀对野南浔道:“不用多说,居庸关一定是让殿下带来的人拿下了。”
野南浔道:“是,现在幽州城已经是死城一座,附近不会再有援军来了。”
“好!明早朝城内喊话,就说晋王已驾幸军前,教刘守光开城投降。”
第二天,晋军喊了许久,幽州城内竟无半点回应。李存勖对嵇昀道:“刘守光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不讲信义撒谎成性的小人。”嵇昀低头拱手道:“是我误信了他,招致殿下劳累到此,请你降罪责罚我吧。”李存勖怪模怪样地瞧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嵇昀,心头既好气又好笑,凑到嵇昀耳旁小声道:“得了,我都明白,你是故意招我来的,你把难题都解决了,把个现成的功劳留给我。你老人家真是有心了。”
嵇昀仍然低着头,把手中令旗平举过头顶,说道:“请晋王下令吧!”
李存勖接过令旗。
“传令:攻下幽州城,生擒刘守光!”
号令一出,人如填海,马似流洪,喊杀声震天彻地,幽州城下如蚁聚蛇盘,偌大城池看上去岌岌可危、转瞬即崩。
“千万嘱咐将士,不要滥杀城中百姓。”
史建瑭道:“殿下放心,嵇侯一路行军过来,早就严明军纪,不但与百姓秋毫无犯,还有很多幽燕的年轻人主动加入了我军呢。”
李存勖闻言这才放心。
“殿下!”野南浔欢喜地跃进大帐:“我师父,不,嵇侯请......请殿下入城!”
李存勖腾然站起,心中好不愉悦,想到先王李克用的遗嘱,此刻心情难以言表,他冲侍者命道:“去拿枪来!”
李存勖难得甲胄傍身,横枪跃马,在嵇昀和众将簇拥下,缓缓进入幽州城,百姓夹道欢迎,官吏两股颤栗。进驻燕皇宫,李存勖看宫室美奂,不禁对众人说道:“孤见沿途百姓蓬头垢面,衣着皆如乞丐,国小民穷,刘守光纵欲无度,他若不灭亡,岂不没了天理?”
周围文臣道:“殿下代天行旨,旌旗所向,四隅禽兽无不拱服,八方贼凶尽皆湮灭......”李存勖摆摆手,脸上兀自笑笑,道:“此次攻灭桀燕,智力全赖嵇侯,功劳尽归将士,你等切莫做阿谀之臣,要学魏征、杜如晦,做直臣、谏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