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岁的云轻眉放下了从燕鸿寄来的书信。

裴筠玩笑地写道，家中长辈催促他尽快成家立业，他在燕鸿都快成大龄剩男了。

不过他觉得以后纵情书画，当个梅妻鹤子的隐士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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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想到了自己。

她不理解，她都已经和蔺故君撕破脸皮了，对方怎么还能和云家藕断丝连？

他就这么想拉拢云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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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此时都未曾订婚，云家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但更令人惊奇的是，太子殿下也没有任何姬妾充盈后宫。

——云家不愧是龙都最强势的世家啊，太子给足了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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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纪绯曾宽慰她：“眉姐姐，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云轻眉转头看着十九岁的绯妹妹，好奇道：“妹妹你呢。”

她家里人是没救了，但太尉府也没有说亲的迹象。

纪绯的堂兄纪知隐前两年都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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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啊。”纪绯犹豫了下，她深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

某人还是决定拱火了：“爹娘说要给我找个上门女婿。”

云轻眉呆滞：“……”

*

云轻眉回忆起父母平时对自己的疼爱，鼓起勇气说服了自己——

再试一次。

她现在就去告诉父母自己的诉求，不再逃避现实，把她不想嫁给蔺故君的想法清楚明白地说出来！

爹和娘那么爱她，应该愿意理解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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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云家还想再上一层楼。

但现在他们家已经出了姑母这位皇后了，再出一位皇后就是外戚强权，锋芒过盛。

况且，她想起蔺故君这个人，心头升起密密麻麻的寒意——

这个新太子真不像是会愿意让别人插手婚事的人，哪怕只是作为他同意了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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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云家已经押注了蔺故君，但他们完全可以同蔺故君修改约定。

这也是一种示好，蔺故君没道理不答应——所以她只用说服爹娘就好了！

……????

“我不想嫁给他。”

云轻眉组织着语言，她如今也并不是对政局一无所知的大小姐：“我会勤勉修炼，师父说我有机会突破到亚圣……”

“荒唐！”云维大怒。

云母也满脸慌乱：“眉儿，瞎说什么呢，气着你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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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不解：“爹，娘，一名云家的亚圣难道比不上一个皇后的身份？”

云维面无表情，语气冷漠：“等你成就亚圣？你如今的修炼速度还比不上蔺故君！他已经到大灵师圆满！”

她没有！她只是——

“况且，难道你当了皇后就要和云家一刀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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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被父亲的指责说得脸色通红，她知道自己修炼起来没有蔺故君亡命。

“女儿家就是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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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意思很明确了，这并不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用着云家提供的资源修炼到亚圣，是云轻眉这个自小沐浴着云家天才光辉的大小姐应尽的本分。

而嫁给未来的皇帝，则是他们对她提出的其他要求。

——用各种天才地宝、珍稀秘法的培养和自小到大的爱意裹挟而来的要求。

她该如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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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儿，你干嘛非得和你爹对着干？”

“娘，我没有。”

“冥顽不灵！事到如今你反悔——”

“我根本没有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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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说了，你爹也是气急了。眉儿，你好好想一想，从小到大，在云家，你是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你爹多疼你啊。”

云轻眉看着焦急的母亲，疑惑地问：“母亲，你也想我嫁给蔺故君吗？”

云母眼神有些躲闪：“这些年，云家帮衬蔺故君许多，就是想促成这门亲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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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绯那快活肆意的模样忽然浮现在云轻眉的脑海里。

她轻声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云母：“是不是有谁给你说了什么？怎么好端端地就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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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默默垂眸，不再言语。

皇后？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想当皇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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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儿，你再想想你姑姑，身为皇后，凤仪万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有的诰命官妇都要对她毕恭毕敬，这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好事么……

可是，纪太尉就从未想过把纪绯嫁给蔺故君啊。

一入宫门深似海，难道这真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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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也求之不得么？”

云母被她反问得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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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眉并不是真的不懂，懵懵懂懂间，她学会了质问——

她质问父母的爱：“爹，娘，你们真的爱我吗？”

为什么云家如此重视蔺故君，甚至要把大小姐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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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押注于淮南王庶子的身上。

这个爹不疼，娘不爱，没有背景的皇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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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赌的是皇权。

但这皇权让云轻眉质疑起了整个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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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云维愤怒之下，气势汹汹地抬起了手——

啪！

云轻眉可以闪避，但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硬生生承受了来自于父亲的掌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