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总监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半天不敢动弹,“你确定?”
坐在旁边的温月也惊奇地张大了嘴,“晴晴,你头发那么漂亮,粉色要漂的,多伤头发呀!”
何晴转身问刚洗完头包着毛巾的白式雪,“白白,你觉得呢?”
“染啊,染成绿的都行。”
何晴抿了抿嘴,“绿的就算了......”
听到何晴要染粉头发,黄圆圆也来了兴趣,和自己的理发师沟通着要将头发漂成金色。
罗思然也有些心动,但是怕她爸回家骂她。
白式雪心细地捕捉到了罗思然眼底的犹豫,“你呢?你想染什么颜色?”
“我......”罗思然咬着食指,眼神在色板上转来转去,“我想染什么颜色没用啊,我爸肯定不让。”
他们都知道罗思然的爸爸对她管教确实不是一般的严厉,但也理解,罗思然没有妈妈,单亲父亲一个人把女儿抚养长大还培养得这么优秀实属不易。
白式雪不对罗思然父亲的教育方式做出任何评判,她认真地给出自己的建议:“看你自己吧,你成年了是拥有自由打扮的权利的。实在不行你染个红色嘛,你爸要是生气你就说这是中国红,你作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染个红色是爱国的象征,这叫啥你知道吗?”
罗思然懵懵地问道:“啥啊?”
白式雪微微一笑,“这叫增加民族自豪感。”
罗思然扑哧一声笑了,随后把色板递给理发师,指着上面一撮红头发说道:“小哥,把我这些毛给我染成红的!”
染发是罗思然活了十八年做过最叛逆的事情,先斩后奏这种事从未在她和爸爸的相处中出现过。
无论是出去做什么,她都会事先和爸爸主动报备。
当她顶着一头红发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的时候,本想偷偷溜进房间,没想到正好碰上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来的罗父。
父女俩四目相对,双双震惊地钉在原地。
挂在墙上的时钟仿佛也断了发条,秒针和分针卡在一起止步不前。
罗父的脸像是被混凝土铸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罗思然吞了下口水,额头上紧张地渗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大喊:完了完了,死定了......
不知过了多久,罗父幽幽地问道:“哪里来的火龙果精?”
“啊?”罗思然彻底懵了。
预想之中的责骂和暴怒并没有出现,但是从爸爸紧皱的双眉中看得出来,对方对于自己的满头红发还是接受无能。
罗思然怯怯地小声问道:“爸......你......你不骂我吗?”
罗父把盘子放在饭桌上,“你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不会干涉你,除了安全、健康问题以外的多数决定,我都不再插手。”
听到这句话,罗思然的身心仿佛通电似的发麻,她既震惊又感动,不敢相信那么严厉的爸爸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从她记事开始,她就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
一直以来她只觉得爸爸很严厉,虽然她只被揍过一次,偶尔被骂也是那种不带脏字的很正经的责骂,但她就是觉得爸爸有种让人不怒自威的威严。
罗父是很典型的中式父亲,古板且专制。
古板是可以接受的,但专制就真的不太好接受了。
她常常抱怨父亲对自己的严苛,几点睡觉,几点起床,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交什么朋友,去哪里玩,这些事无巨细的小事罗思然都没什么选择权。
先斩后奏染的红头发并没有受到责骂,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爸爸其实对自己还是很容忍的。
罗思然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也不是没尝试过通过暗戳戳的试探与反抗,去挑战爸爸的底线。
但这次,爸爸的让步仿佛在告诉她:“恭喜你,你已经自由了,你终于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