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趣。”
将弓放回马鞍上,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槊,对着作鸟兽散的一众韩军士兵,许煜轻蔑道。
希望接下来的战斗能让我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死战……
收拢残部,摸了摸微微出汗的踏雪,许煜转马面对众人。
“某自上阵起至今十岁矣,大小身七十馀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更有平阳隘、三垂岗、商河、真定、白沟河等战以弱击强,力挽狂澜之战。
然今卒困于此,非战之罪,乃国势之差。四十万秦军白沟河一战后可再整旗鼓,秦帝可发百万大军灭赵伐燕,再起攻势,而我燕国不能。
时至今日,我已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
今日带诸位入死地,实属以身为诱换我燕国主力军团得以保留。
今日固决死,当效项王。愿为诸君快战,为诸位溃围,斩将,刈旗,令诸位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
“诸位可愿死战否?”
举起手中长槊,许煜看向每个人那疲惫的脸。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有进无悔,胜神无哀。”
亲卫营回答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每个人将右拳砸在胸口的时候语气都无比坚决,不容改变。
“走,随我杀敌。”
调转马头,这一次许煜以慢步缓缓前进,再没有着急。
许煜是放弃突围了。
并非是他用了项姬的体验卡就变得和这个好战的疯子一样宁可死战不愿突围,而是他现在已经放弃了无谓的幻想,他再不骗自己有能突围而出转到齐国回燕的可能了。
别说以第三视角去看,整个战略局势上许煜的胜利一直是战术胜利,战略上完全在赵昕玥的手上。
就是现在以战术上去看,他们人困马乏,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也跑不出去。
从一开始,许煜的动作就在赵昕玥的预计之中,唯一让她意外的可能就是他使用体验卡破阵而出了。
这场战役里他唯一能做到突围而出从齐国转向后方的办法就是抛弃所有人,一个人靠着几匹宝马轻装简行突围。
但那样做别说外界对他的看法会如何,他也不是那种“飞将军”。
带兵前行了不过一刻钟,许煜周围就传来了大量的马蹄声,军号的声音也此起彼伏的响彻天地。
一队队骑兵从地平线后出现,一个个步军方阵也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粗略数去,这里打着韩国旗号的步骑人数不下三万。
军阵缓步前推,大部骑兵两翼包抄遮蔽战场,挤压机动空间,第五家的精锐骑兵主力跟随在最大的步兵方阵左右,随时等待出击。
那军阵正中央大纛前的战车上,第五修立于之上,一手抓着剑柄,一手握着车栏,双眼血红。
就在刚刚,就在刚刚,她最后一个妹妹,也死在了许煜的手上。
小妹死的时候,她有恨有怨,恨许煜真的能痛下杀手,怨自己自作主张让小妹带兵过去,怨她平常太宠溺自己这个妹妹。
但她没想过报仇。
她第五家什么实力,韩国什么实力,而燕国,许煜又是什么实力?
但这次不同,这次虎落平阳,龙游浅滩,我看你在这军阵中怎么活!
我要拿你的脑袋祭奠我两个妹妹!
“阵上战死乃是行伍人常有的事情,第五将军,可不要因为一己私仇违抗王上命令,因小失大,免得到最后得不偿失。”
战车旁边,宫欣转头看向车上的第五修,眼神瞥了眼战车后面以白布裹着的尸身,低声警告道。
她注意到第五修的情绪不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