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道：“是……是莺儿姐姐，她说她想出去躲个懒，担心姑娘责罚，所以让我替她遮掩一二。

我想着院子里没什么活儿，而且平日里莺儿姐姐待我们宽和，便答应了。姑娘，您千万别把我们发卖出去啊！”

“只有莺儿出去了吗？她人呢？”

“莺儿姐姐出去之后，就……就再也没回来。”

薛宝钗心中一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莺儿不可能会当逃奴。于是她吩咐丫鬟们各归各位，同时让人吩咐那些仆妇们，找寻莺儿的下落。

薛宝钗的一系列操作，小王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转移到莺儿身上。

“女儿，我们不是在说，你派人去找林丫头的事，怎么扯到莺儿身上去了？”

“妈，您还没看出来吗？莺儿一定是偷听到了我和文杏的对话，她到底没有蠢到底，直接告诉您这消息。”

这下小王氏彻底迷糊了：“可莺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传这样的话，完全没有影响到我们母女关系啊。”

薛宝钗的手无意识地搅动着帕子，分析道：“我大概有些猜测：应该是最近我着重培养文杏，想带文杏进宫的意图被她猜了出来。她这才怨恨上了文杏，想借着您的手，处置文杏。这样一来，她这个唯二学过宫里规矩的人，就成了陪我进宫的唯一人选。”

小王氏听后，眉头紧锁：“莺儿跟随你的时间最久，你学规矩时，也是她一直同你一起学习。你为什么改变主意？”

“妈，难道您还没看出来吗？莺儿的心性，在普通人家或许还不会致命。可宫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微行差踏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怎么可能冒险带着莺儿？”

薛宝钗觉得无比心累：“而且这次，她为了铲除异己，不惜将我房中事往外说。妈，您觉得这样的丫鬟，我带进宫是助力还是风险？”

小王氏沉默了片刻，脸上不觉带上几分担忧：“女儿，要不然你就不要进宫了吧！”

薛宝钗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坚定地摇摇头：“妈！难得女儿有这个心，想搏一搏前程，连林妹妹都愿意借出古嬷嬷，教我规矩，您一定要拖累我吗？

之前哥哥在前院说的话，您没放在心上吗？是有人故意阻我进宫之路，您难道想让那人如愿吗？”

见小王氏支支吾吾，还想继续劝说自己放弃，薛宝钗心中一阵酸楚，没忍住落下泪来。

“妈的心思，我明白。贾宝玉您不用再惦记了，之前哥哥闹出那样的事，咱们又从贾府灰溜溜地搬出来，再想进贾府已是难上加难。除非，我们爬到了对方也不得不正视的位置。”

小王氏被女儿戳中心事，更说不出话来。她见薛宝钗落泪，也顾不上解释了，忙不迭地为女儿擦眼泪。

“闺女，你别哭啊！”

薛宝钗感觉脸上被刮得有些疼，她抓住小王氏的手，仔细端详。

只见小王氏以前保养得宜的手，如今也变得粗糙起来。到嘴边责备的话，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以后妈就都听我的吧！”

把话说开，母女两人又是一团和乐。

小王氏小心试探道：“贾府真的不能去了？”

“短时间内就不要去了吧！”

小王氏摸着薛宝钗胸前的金锁，心想：可惜了，终究没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