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满厅堂的人都认完了,也到了快要用中午饭的时候。不用上面的主人发话,下面的人早已经忙活开了。
今日是沈南星的拜师礼,沈南星和冯清倒是拿了一次大,直接和柳温瑾坐在了首桌。
这顿饭,沈南星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不自在三个字,若不是有冯清在一旁支应着。
怕是真的要被人说一句怪不得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礼数并不周全。
等到这一顿食不知味的中饭结束,柳温瑾的面上微微有疲惫之色,沈南星和冯清刚想要起身告辞。
就听到了柳温瑾发了话,“你们两个,随我进内堂罢。”
这是明显有话要说。
冯清当即反应过来,拉着沈南星进了内堂。
内堂是一处极其僻静的地方,状如水榭,可并不阴凉,还能听到远处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音。
柳温瑾先给自己找地方坐了,又指了指远处的两个绣墩,“冯内侍,你虽为司礼监秉笔,但我年岁大了,便托个大,你们坐那罢!”
冯清忙道,“柳大人过谦了,叫我冯清便是。”
柳温瑾倒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微微一笑,“那倒也是,我柳家向来有将徒弟当儿子使唤的习惯,你还真成了我柳家的贤婿。”
这事说来可笑,他们柳家向来洁身自好,不肯和宦官沾染半点关系,就怕被人说弄权。
太医院的人和太监扯上关系,也不让人放心。
以往收个徒弟,结个姻亲都要派人再三打听,如今倒好,直接收了个太监菜户做徒弟。
冯清也明白,今日这事,对柳家来说,算是一件为难事,如今又全家出动来受沈南星的拜师礼,指不定私底下如何不好受。
但这些他无力改变。
柳温瑾笑完后,便直直盯着沈南星。“沈南星,能拜入柳家学医,或许在你或是旁人看来是幸事,但我却觉得未必。”
他是经历过五朝的老人了,自二十岁进入太医院,已经有将近六十个年头了,这朝中的风风雨雨经历了太多,这次的事,他总是觉得不寻常。
这话一出,沈南星的面色也严肃起来,直接起身,而后一撩裙摆,直直跪在地上,继而以头叩地,声音压得低了些。
“师父教训的是,这次是徒儿鲁莽了!”沈南星是忘不了她在太医院的书籍架上看到北境,看到化骨两个字时那浑身冰冷的感觉。
柳温瑾看沈南星这模样也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行医者,能有赤子之心是好事,可这不是你背着药箱在乡下行医的时候,周身哪个不是厉害的啊!你行差踏错一步,不禁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冯清,连累柳家。”
如今的沈南星自然是明白,跪在地上不起来,继续听柳温瑾的教诲。
冯清见状,也跟着跪在了一旁。
“我倒不是说你这赤子之心不好,但你心底重要有个法度,有个章程。要真正做到法容万物,不忘初心才好。”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沈南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