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男音响起，抚语就分辨出了那是韩丹的声音，一时慌了阵脚，脑瓜子嗡嗡的，竟愣在原地了，连女兵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语儿，好久未见，近来可好？”

韩丹缓步走到抚语面前，弯下腰来询问道。

抚语连忙回过神来，捏着嗓子道：“小女子不知这位将军说的人是谁，小女子是慕名来见林将军的，还请这位将军行个方便。”说完，抚语从腕间取下玉镯，作势要给韩丹，却没想到韩丹他真的接了过去，直接放在胸前。

抚语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韩丹拉住手腕，他又开口道：“语儿，四年前在暮云关我见到的那个女孩是你吧？”

抚语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用另外一只努力扒开韩丹握着自己的手。

“语儿，还有最后一句，我说完，我就松手，好不好？”韩丹几乎半跪在抚语面前，仰着头恳求道。

抚语咽了一下口水，点点头。

韩丹嘴角微微一笑，才说道：“我知齐十三对不住你，可战事将近，天启缺人，我就做主将他提出来，全了他的报国之情，希望语儿体谅。”

齐十三要杀的不过一个小小的抚语，可他会为救国而死，看在万民的份上，抚语必须原谅齐十三，不是吗？

抚语舔舔干涸的嘴唇，点点头，又动了动被韩丹抓着的手，示意他放手。

韩丹落寞地松开手，抚语立马走向那顶帐篷。

一进去，便可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老者背着抚语在看偌大的地形图。

抚语瞬间泪眼模糊，依稀看见的模糊的身影渐渐与记忆中妈妈做饭时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重合，忍不住奔过去，从背后抱住那人，呜咽道：“妈妈，语儿做了···做了···很多很多··违法犯罪的事儿，语儿亲手杀了····杀了··好多好多的人，他们流出好多好多鲜红的血，，语儿害的好多···好多的家庭分崩离析，语儿的手废了，再也救不了人了··妈妈，语儿不是个···好孩子，妈妈，你会不会···会不会····后悔过生下这么这么坏的语儿···妈妈，能不能不要丢下语儿。”

抚语在身后语无伦次地说着，萧母转过身，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抚语的头发，一边听着抚语的话一边会回道：“没有，没有，语儿一直都是好孩子，没事的，语儿，妈···母亲没有怪过语儿，语儿一直都是好孩子。”

良久，抚语哭累了，才发现自己依偎在萧母怀里的动作，此前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不知怎得，抚语一看到萧母，此前的镇定全部按荡然无存，只有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胆战心惊。

见抚语平息下来，萧母取下抚语脸上被浸湿的面纱，抚语也跟顺从地任由萧母处理，那一刻，抚语似又回到幼时被妈妈随意摆弄的时期。

萧母看着与自己年轻时极其相似的容貌，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语儿出落的愈发水灵。”

而后拉着抚语走进里间，让抚语坐下，从袖口取出一只紫色玉簪稳稳实实地给抚语戴上，又从旁边拿过铜镜，递给抚语，道：“看看娘亲准备了好久的预备送给你的及笄之礼，你看看可喜欢？娘亲此前还想着这份礼物估计又要经过几层流转，才能送到你的手上，还在上天垂怜，让娘亲当面送给你。”

抚语举着铜镜，看了一遍又一遍，手也摸了一遍又一遍。

萧母擦擦眼泪，趁着抚语注意全在簪子身上，起身倒了一杯酒，顺手在里面放了一颗小药丸，那药丸入水即化，萧母满意地摇了摇酒杯，就带着这杯被下了料的酒走到抚语身旁。

“今日，就当是你的及笄礼了，来，喝下这杯酒，就算成了，娘亲也算亲眼见证了语儿的及笄之礼了。”

抚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才说道：“母亲，只要·你····”

话未说完，抚语便感觉到头有些昏胀，而后身子一软，径直倒在萧母怀中。

“好好照顾语儿，一切就拜托了。”

抚语依稀听着萧母对着一个人说话，而后就感觉自己被萧母送到另一个人的怀抱，抚语想伸手抓住萧母的袖子，可是那袖子总是远远近近的，抚语总也抓不住，喉咙里不断想涌出的话也说不出一句，万般焦急之下，睡意渐浓，带着无尽的不甘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