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葵花走到胡步云旁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哈?你说什么?”胡步云没听清楚,下意识把头伸向她那边。
然后,冯葵花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众人揉了揉眼睛,谁都没有看见,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刀。
“别动,”冯葵花威胁道,“不然我就杀了你。”
“咳咳,”小芸咳了两声,向楼上使了个眼色。
楼上的李俊锋,此刻正身受重伤,无法动弹。
“别动!”冯葵花将手中的刀逼得更近了些,“谁乱动,我就立刻杀了他。”
说着,她眼神凶狠地看着一众士兵,大声呵斥道:“让路。”
胡歩云赶紧向小芸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冯葵花挟持着胡歩云,一步一步向客栈外走去,口中说道:“给我准备一匹马,拴在客栈外面的栅栏上。
“照她说的办!”胡歩云道。
走到客栈外,冯葵花看到了马,又回头看着一众士兵道:“所有人退回客栈之内,关好客栈的大门。”
大门关上后,冯葵花趁胡歩云不注意,一脚将他踹翻,冲过去,骑上马,一刀斩断拴马的绳子,一骑绝尘而去。
一人一马在高大的蒲苇丛中穿梭,蒲苇拂着清冷的月亮,冯葵花骑着马,心里想着“这几个忘恩负义的狗贼,费尽心机,谋夺老娘的财产,我岂会让你们如意。”
到了路口,冯葵花一拍马屁股,让马朝着青州的方向跑了,然后身手矫捷地从马上跳了下来,躲藏进了蒲苇深处。不一会儿,追兵赶到,看着地上的马蹄印,推测她去青州找魏无缺了,便朝青州方向追去。
冯葵花脚上穿着神行靴,从蒲苇中走出来,返回了会县。
深夜时分,八月槎的大门口,几个守卫刚巡逻完,挤进了大门口的岗亭里,几个人剥着花生聊着天,一个白面年轻的,掏出一把骰子来,“玩不玩?”
一个下巴长胡茬的男人道:“我不玩,被管事儿的看见了,又要被扣工钱。”
“这么晚了,那些管事儿都不睡觉?”
“你不知道,”胡茬男指了指身后的建筑,“这里面管事的人,都是变态,尤其是那个江经理……”
几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人来了?”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有人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卧槽!”
胡茬男走过去,一个一个地拍同事的后背,压低声音道:“冯老板来了,让大伙儿都精神点。”
冯葵花走热了,脱了大氅抱在手里,还没走到了八月槎大门前,两扇大门就敞开了,几个守卫提着灯笼在前面替她照亮,白面的年轻些的,接过了她手里的大氅,胡茬男跟在后面,“冯老板您怎么来了?”
冯葵花一句话也不说,非常高冷,直接朝库房走去。胡茬男朝对旁边的人使眼色,意思是赶紧去通知库房那边。
站在库房门口,冯葵花道:“你们不用进去了。”她指了指胡茬男和另一个人,“你去替我准备一辆马车,你在这里守着,其余的人都回去。”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库房最里面,从袖子里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从里面搬出了十几个寒玉冰鉴。她右手抱着两个寒玉冰鉴,左手腋下夹一个,脚上还有一个踢着走,这样搬了几趟,把十几个箱子都搬到了库房门口。
冯葵花喊来门口的守卫,帮她把寒玉冰鉴搬上了马车,驾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八月槎,扬长而去。
寂静的夜里,孤独的车轮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几点零星的灯火,那是翠玉的家,那几点温暖的光亮,看上去很远很远。
冯葵花望着那个方向很久,终于还是狠下心肠,她就这样走了,连道别都没有。
许多年后的梦里,她常常站在这里,跌跌撞撞奔向那灯火,却迷失在太浓太深的黑暗中。
她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翠玉的机会。
再相见,已是一声雁断西风里,荒冢对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