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离开李警官的办公室。
屋外,原本正谈天说笑的治安官们瞬间噤了声。
李警官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各位,研究的如何?知道杀害我们马警官的凶手是谁了吗?”
这位治安官的语气已经全然不见刚来时的热情,带着一股诡异的冰冷。
在说到“凶手”两个字时,他刻意咬了一个重音。
温何皱了皱眉。
刻意略过马警官的死亡情况,让他们自己查看,其中意味连他都能解读:
【看吧,你们的同类把我们的同类杀了,那就拜托你们负起责任咯。】
在治安官眼里,无论是杀害治安官的调查员,还是他们,都是一群没有底线的疯子。
是一类人。
“把希望寄托在治安官身上是我最大的失误。”英粲叹了口气。
姜小果低声道:“我敢打赌他们不会再帮我们了。这时候不能低头,不然皇冠会掉。”
“我们就这样昂着头,以一种蔑视他们的姿态走出这里,怎么着也不能让原住民把我们看低了,对吧?”
她这边还在叨叨,却听温何开口道:
“还算顺利。”他抱着装资料的信封,平静地对李警官说,“基本的情况我们已经掌握,现在正打算进入水巷城继续调查。”
“是吗?”李警官的视线落在温何身上,“……那用我们平原区的话,祝你们武运昌隆。”
英粲“呵”了一声。
温何得体地点了点头:“谢谢。”
姜小果:“我去……惹到你可真是踢到棉花了。”
……
潮湿、阴暗、逼仄。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比水巷城更能诠释这三个词。
它是隐藏在夹缝里的城市暗面,是土壤下的蠕虫洞穴,是富人所不齿的脚底烂泥,是“人到底能在多糟糕的环境下生存”的最佳诠释。
水泥上生长出的杂乱建筑如同蚁窝。
层层叠叠的铁皮棚、塑料墙堆砌成了暗无天日的迷宫般的巢穴。
挂在墙壁上的花花绿绿的招牌上写着——
中医、理疗、眼科、外科……还有牙科。
在这里,阳光是稀有资源。
哪怕是北楼楼主坐诊的店门前也是一片漆黑。
拉丝的灯泡发出“刺啦”的声响和惨白的光亮。
几个小孩蹲在门口的水沟旁,借着灯光与老鼠的吱吱配乐玩方便面里送的玩具画片。
一个身材纤瘦的青年走到他们身后。
“你好,请问这里是肖医生的牙医诊所吗?”
几个小孩仰起头,露出脏兮兮的小脸。
出声的男人面容精致、五官俊俏。
他穿着干净的红色衬衫,与周围阴暗的环境格格不入,在白色的灯光下好像在发光。
其中一个小孩抹了一把鼻涕。
“对呀,哥哥你看牙吗?”
青年点了点头。
“是,他们都说肖医生是水巷城最好的牙医,我想找他看看。”
小孩拍拍胸脯,“那你是找对地方啦,这里就是肖医生的诊所,他可是我们北楼楼主,超级厉害的。”
“那真是太好了。”
青年友善地笑了笑,推门进入诊所,还不忘对小孩们说了声谢谢。
一进诊所的门,消毒水味立刻冲入鼻腔,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也骤然大了起来。
一个穿蓝色护理服的牙医正在靠门的护理床上给病人清洁牙齿。
细小的钻头扬起水花,发出“嗡嗡”的机械音。
青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请问肖医生在吗?”
“你找肖医生?”离门最近的牙医抬起头,从口罩上看了青年一眼。
“是,我牙疼。”
“先登记排队,不保证能排到。”
他一指旁边一排座椅。
“诺,都是找肖医生的。”
青年看了一眼座椅上歪七扭八的顾客,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在门口的签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温何,然后坐到队伍末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