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安娜头顶，他看到废弃的发电厂里走出几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来了。

那些人身穿统一的白大褂，像是什么实验室的研究员。

为首的男人头发略长，微卷，脊背微弯，下巴上挂着胡渣，整个人显出一股颓丧的气质。

男人的视线扫过温何，很快定格在安娜身上，原本下垂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困倦的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安娜？”

他的声音很低沉，与时虑凉薄磁性的低醇声音不同，带着一丝沙哑和慵懒的味道。

安娜歪了歪头，似乎回忆了好一会，才吐出一个名字：“……英粲。”

名叫英粲的研究员忽略了温何，径直走到安娜身边，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用一种粘稠的声音说：

“好久不见……安娜，你怎么在这？老黑皮的样本每天12:00到18:00在附近放养……要是你喜欢这里的风景，可以等我们回收后再来。”

老黑皮的……样本？

温何下意识往那团透明蠕动物所在的地方瞥了一眼。

此时，跟在英粲后面那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已经到了那片区域。

浅滩上只剩了一地透明的残渣，还有几只吃得圆滚滚的绵羊。

几个研究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残渣收进了密封的玻璃瓶里。

安娜歪了歪头，“但是咩咩……喜欢这里……”

英粲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批样本来自11区的副本，危险等级很高，靠太近的话，你可能会受伤。”

温何适时保持着沉默。

名为英粲的研究员对安娜很关心，但显然，更值得关心的是老黑皮的样本才对。

其他白大褂已经在声嘶力竭地呼喊英粲的名字，后者烦躁地“啧”了一声，右手伸到脖子后面摸了摸。

“知道了，知道了。”

他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往放养样本的浅滩走去，途中经过一只嚼草的绵羊，蹲下身子摸了一把，低低地笑道：“可爱的小家伙。”

温何：“……”

安娜抬头看向他，“温何……是好孩子，帮咩咩保守秘密……咩咩带温何去找江姐姐。”

成功刷到安娜好感的温何“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一路进入印着红犬头的废旧发电厂。

空气中，“砰砰砰”的撞击声由远而近。

令温何意外的是，电厂内没有人活动的迹象，杂草与藤蔓几乎占据了所有的空地与旧设备，仿佛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

也就是说，红犬基金会并不在电厂里。

起码不在他目之所及的地方。

绕着锈蚀的钢架楼梯走了一会，一个巨大的、直径足有四五米的排气风扇映入眼帘，空气里的撞击声已经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

江奇武正站在风扇前的空地上，一溜钢板在面前呈一字排开，只见她飞快出拳。

“砰砰砰！”

强大的力道让钢板上逐渐出现恐怖的凹陷，一套拳头打完，那一排钢板已经变成了蜂窝状。

江奇武将钢板踢倒，重新换上新的。

听到楼梯上传来声音，她敏锐地抬头，在看到安娜与她身边的另一人时惊喜地叫道：“哟，温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