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了。”齐彻再也绷不住情绪,抽泣了起来。
客厅里,李嫂忙碌的煮着热茶,江晚披着一件素色的羊毛大衣脸上不施粉黛,她看着一身黑衣的齐彻,久久没有出声。
齐彻风尘仆仆, 黑色的皮夹克上蒙着一层潮湿的水雾,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很沧桑。
“我把阿云带回来了。”男人露出了一直紧抱在怀里的盒子。
漆黑的檀木盒子上被昂贵的绸缎丝巾一圈圈的包裹住,在外观上看不出一点骨灰盒的痕迹。
齐晟的手轻轻的覆在丝巾上,像是在安抚着一个受伤的小孩子,“我本来想把她葬在齐家,但是她走之前求我把她带回家。”
顾风云在弥留之际一直无意识的叫着苏景山的名字,她说她要回苏家,这样就可以永远留在她的爱人身边了。
“她还是放不下你爷爷……”男人忽然停住,眉弓紧绷,似乎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这是她的遗愿。”
女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欲言又止,“她是病的糊涂了,她对我说过她在你身边已经很幸福了。”
齐晟阴沉如霾的脸硬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我尊重她的选择,我也希望她在那边可以时常在她爱的人身边,像我陪着她那样。”
没人会拒绝幸福,齐晟希望她可以更幸福,回到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候。
齐晟养了顾风云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顾夫人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委屈,齐晟给了她金钱,地位还有宠爱,她就像是一朵被豢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被齐晟养的很好。
顾夫人爱齐晟吗?当然是爱的,夫妻一场怎么会不爱?但是在她心里,此生都不会有人超过苏景山的位置。
白月光的杀伤力很大,死去的白月光尤甚。苏景山是顾夫人年少时难以忘怀的人,惊艳了她整个青春岁月,这些爱和痛是齐晟这辈子无论做出什么都无法替代的。
江晚不再说什么,死者为大,她愿意完成顾夫人的心愿。
昨天下了一场雪,后山祠堂的路有些泥泞,江晚和齐晟稍作整理后就一起上了山。
齐晟在动身前换上了一件白色西装,白色西装的剪裁很是利落,但早已不是时兴的款式。
这件衣服是很多年前顾风云送他的第一件衣服,他不喜浅色,但是顾风云喜欢看他穿,因此衣柜里也只有这一件白色西装。他们结婚的那天他就穿的这件衣服,今天送她还是穿上了这件衣服。
齐晟给顾风云选了一块向阳的地界,离苏景山的墓碑很近,他轻轻的拍了拍抱在怀里的盒子,温润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这里好,暖和。”
“以后冬天没有我给你送貂裘,也不会受了冻。”
专人送来了齐晟提早雕刻好的玉石墓碑,没有多久就安装在了选好的地方,碑文上只有顾风云的生平和姓名,在上面看不到一点关于齐晟的东西。
他希望顾夫人下辈子可以自由自在的为自己而活,而不是谁的妻子,情人……
江晚垂眸打量着玉石制成墓碑,墓碑上女人的小像,是顾夫人最年轻的时候,笑的格外灿烂,旧时的记忆喷涌而出,江晚的睫毛上挂着水雾,眼睛微微泛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整个世界终是剩下了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