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终于现出了鱼肚白,雷声渐息,雨势渐缓。
面色苍白的王启明跌坐在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地板之上,心如死灰。
这只因口角发生的械斗,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般模样,有第一个人倒下,本就已经极具紧张的双方,突然把这里当做了最后的战场,所有人开始大喊大叫厮杀起来。
狭窄的货仓,没有了大雨的阻隔,冲突中没有任何一人有路可逃,倒下的人越多,局势也越变越坏,等王启明恨恨赶来时,玉湖岛一方反而因为情绪最是激动,将人数占优的黑鲨帮众人暂时的压制,甚至有人已经高喊:“杀光黑鲨帮的狗东西”之类的话。
原本强行戳着大当家做派的王启明,打算杀掉一两个挑头闹事之人,然后再予以回到黑鲨岛后的各种好处,快速平息这不必要的冲突,现在抓紧时间休息,等待天亮离港才是正经。
可惜,王大当家最近可是犯了太岁,是事事不顺,日日不宁。听到这如此诛心之话,本就临时合作投靠,毫无信任的双方,哪里还能再有还转。
王启明捂着肚子,想大喝制止,却是扯动伤口剧痛,大嘴一咧直吸凉气,那临时提拔护卫高声呼喝“都住手,都督来了,大当家来了!”倒是起了作用,但最先住手的黑鲨帮一方,反而又被砍翻几人,对方才分开距离恨恨作罢。
暴怒的王启明挤进了人群,到了冲突中心,看着地上已经躺倒了十几个人,还有未死之人嘴里大喊:“都督,要为我们做主啊!”之类的话。头脑一热,也忘记了要杀就要两边都杀,要打也是两方都打,看着眼前几个玉湖岛叛徒刀上染血,挥刀就先将最近一人砍翻在地,怒道:“叛出之人,居然还敢如此造作,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么?”
这一句话可谓是捅了马蜂窝,本就已经对叛变有了悔意,对黑鲨帮无礼对待有了逆反之心的玉湖岛众人,见到出头之人被不问青红皂白一刀砍死,都是义愤填膺,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
不知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句:“宰了他,绑了刘元奎,兄弟们回去将功赎罪啊!”
王启明正要找出冒头之人再杀了以儆效尤,却不想这一句话却是彻底点燃了玉湖岛叛徒们最后的念想,一刀毫无征兆的就向着他剁了过来,随后就是无数把刀紧接而至。
王启明本就腹部有伤,心里惶惶越觉难以忍受,被这突出起来的变故,也是骇的亡魂直冒,大喊了一声“杀!”挡住第一刀,就死命往人群里缩。
随后一场混战又起,再无转圜余地。
等最终尘埃落定,跟着一并逃来的二百多玉湖岛叛徒尽皆命丧,而黑鲨帮这边同样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原本五百出头的黑鲨帮俘虏,经过一晚厮杀和这船中火拼,一点还能站立的人头,王启明是心中凄凉,仅剩三百二十余人。
筋疲力尽跌坐在地的王启明,痛惜着自己凄惨的人生境遇,正要下令不顾一切扬帆起航逃离玉湖岛,就听到货仓入口处,有人急急来报:“军师,军师带人出来了!”
王启明起初还未反应过来,那送信之人激动的手舞足蹈再次回禀道:“是刘国方,刘军师带人出迎都督进驻玉湖岛!”
“什么?”王启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语,腾的站起身,抽动了腹部已经化脓的伤口也觉得没有那般难以忍受的疼痛。
急急奔出甲板,借着初晨的光亮,就见到玉湖岛上寨门大开,雨中一行百余人拥着一个中年文士在港口高声呼喊:“学生刘国方特来恭迎都督进驻玉湖岛,请都督移步相见!”
定睛细瞧,不是自己最为倚重的刘国方还能是谁,那日里自己委曲求全与夏筱筱达成了活命的协议,自己可是亲眼看见刘国方被押了下去,两人那时只有眼神的瞬间接触,只有无尽的叹息与悲怆浮上心头。
此时在这山穷水尽之时再见,却是刘国方带人出迎,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总觉在睡梦之中,是那般的不可置信。
王启明急忙命人搭上跳板,只让刘国方上船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