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完全没了在渠康时那么客气,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埋青柳并未说话,放下帘子,心里却有了怀疑。
难不成,这求亲有问题?
马车摇摇晃晃又走了许久,她能听到曲衡和外头的人交谈的声音,听上去是十分开心的,还有人隐约说些溜须拍马的话。
“此番回去大王必会嘉奖相国,相国好谋略,我等自愧弗如!”
“略施小计,不值一提。”
这样的对话更加印证埋青柳的猜测,她惊慌不已,也正在此时,外头忽然变得喧闹,她赶忙掀起帘子去看,不知何时,车队周围已经被铁甲兵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正是在此处蹲伏已久的谢灼,长枪在手,直指曲衡:“拿下。”
曲衡大惊,正欲辩驳,就被一队兵士擒住,跪在地上痛苦不已。
他惊疑不定——此事如此周密,怎么会被知道的?
其余人有想趁乱逃走的,谢灼毫不客气直接射杀,见状也没人再敢动小心思,规规矩矩,一行数十人,被杀的被杀,被抓的被抓,被一网打尽。
埋青柳浑浑噩噩,刚知道自己中了计,转而就被劫走?
大宣人若是把她当成人质威胁父王,又当如何?
她七上八下地被带到四邡关,偷看外头还是南国地界,城墙上却迎风招展着大宣的军旗,猜测约莫是大宣将领拿下的南国城池。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她听到一个低哑的男人喊着,命令把绑来的曲衡等人带去见元帅。
然后车帘外便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声音:“娇羚公主受惊。”
似乎并无恶意,埋青柳压下恐慌,小心翼翼掀开车帘,和外头的谢灼打了个照面。
两双眸子对视,谢灼下意识垂下头去。
她的眼睛很大,湿漉漉地在帘子后头观察,像极了丛林中受惊的小鹿。
埋青柳看看四周,士兵也是恭敬之态,才大着胆子钻出马车。
手边忽然横过来一条手臂,是那个少年将军,预备扶自己下车。
她不敢接触,自己跳下马车,谢灼收回手:“沈元帅有请。”
埋青柳只能跟着他去找那个听说过许多次的沈元帅,一路上,她不禁为大宣的兵力感到心惊。
士兵正在操练,整齐如一的呐喊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再与自己渠康的兵力对比,简直天差地别。
可即便如此,大宣也未进犯过渠康,反倒是南国,一直对他们渠康虎视眈眈,若不是有大宣震慑,想必早就动手了。
她揣着这些念头见到沈趁。
出乎她的意料,是个很英武的人,长相也很端正,用清秀俊逸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沈趁见到她自是客气的,毕竟也是邻国公主,尊敬些实有必要。
“娇羚公主一路辛苦。”
埋青柳不敢托大,也回礼:“见过沈元帅。”
沈趁开门见山:“我知娇羚公主来此的内情,南国的相国也在这,不若让他说给公主听听,也好过沈某一面之词。”
埋青柳看向被五花大绑的曲衡,早就没了刚刚的嚣张轻蔑,唇边还有一丝血迹,约莫是被打的不轻。
这人欺骗在先,她并无怜意:“你可说来!”
曲衡看着沈趁的剑柄,想到刚刚不由分说的一顿暴打,不敢扯谎,把如何定计和盘托出。
埋青柳听在耳中,气得浑身发抖。
想不到渠康如此避战,竟还是被南国惦记!
沈趁视线收回:“带下去吧。”
士兵把曲衡等人拖走看押,屋里的血腥气也淡了下来,沈趁看着埋青柳道:
“前因后果公主已经知晓,我得了消息也是因为有人不忍见公主被蒙在鼓里,恳请搭救,是去是留,全看公主。”
埋青柳看看周围人,不止是把她带回来的谢灼,每个人都对沈趁的话十分认同,即便是听她说把自己送回去,也没有任何人面露异色。
这表明他们对沈趁一致的忠心,也代表大宣军队的军纪严明。
她冒出别的心思——南国王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渠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现在的形势不过就是需要站队,南国和大宣必有一败,既如此,她为何不选大宣?
南国她并未去过,但看见大宣的军队的这一刻,她心里就已经开始信服。
念及此,她咬咬牙:“若我说,与沈元帅合作呢?”
沈趁心里松了口气,埋青柳能转过弯来纵然是好的,她原本准备的劝说之辞都用不上了。
但总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是以她浅浅颔首:“也可,若是如此,我有一计。”
她抬眸看向埋青柳:“若成,则南国首都,不日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