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东女国如此强大的威胁后,才派军镇压了各大州城的反叛势力,强行对那?些?作乱的番国施压。
麦子才不管这些?皇帝心中的九九,只要她达成了目的就好。
金齐两国的使臣又在东女国停留了三月之久,处理“九曲盟约”中的疆域划分……种?种?事宜。
将?这些?聒噪的两国使臣送走后,今年的第一场秋雨也?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金国割让了十三个郡城,其中便有当初被黄沙淹没的合州,阳城,洛都等等。
周国割让了七个大州城,除了北门四州以外?,还有荣亲王所处的荆州,扬州。
以及与金地接壤的并?州。
这下,东女国的疆域从最开始的倒角三角形,演化成了一个斜置的葫芦形状。
一下跃为中原第一大国,牢牢盘踞了中原的重要战略位置。
战争结束后,四海升平。
没了血腥之灾后,大地也?突然开始回暖。
这一场绵绵不断的秋雨,结束了长达八年的天灾厄难。
麦子带着司农司及工部的众官员,来到了锦黎郴忻荆扬并?七州。
巡查一圈后,这七州的百姓个个要么?瘦得只有骨头大小,要么?胖得如临盆的妇女,头大身子小的婴孩比比皆是。
城内城外?处处都是战争后的硝烟痕迹,烧焦的城门,损毁的半拉城墙,还有城内被烧毁的宅院。
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
麦子揉了揉眉心,城建之路,道阻且长。
还好,现在东女国最不缺的就是人。
召集了数万役夫,前来这七个州城,又是紧追慢赶地修城楼筑高墙。
这些?年,麦子对收买人心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准则。
先将?人晾着,慢慢地,自?有出头羊跳出来,替她将?这些?百姓往前赶。
城墙外?面整天叮叮咚咚,街道上也?来了许多?东女国的官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如同死亡的鸣钟。
一声一声的敲击着这些?当地百姓的心脏。
终于有人受不了屋子里面的黑暗,这种?等待绝望的无力,率先跑了出来。
然后就怔愣住了,失声地看?着眼前这个景象。
原本满目疮痍的街道,杂物被一一清理干净,来来往往的官兵抬着那?些?碎砖瓦,一担担地运往旁边的黑箱子里。
那?庞大的黑箱子正发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细粉。
接着就有穿着粗麻乌衣的人,将?这些?粉灰同另外?一种?白色的粉搅拌,再加入水,混成了一团黑不溜秋的稀泥。
“干啥呢兄弟?还不去吃饭!再晚就没好菜了。”
从旁边突然走来一个满身灰汗的壮年男子,自?来熟地说着话。
方武呆呆地看?过去,这壮年男子才发觉自?己貌似认错了,这人好像不是他们?七队的役夫。
“你是本地人吧。”
虽然是疑问,但语气?里已经肯定了。
“小子,快去县衙那?里登记役夫去,去晚了排老长队,早些?去还能去饭堂里领吃食。”
就这样,方武被这名热情的役夫大哥带到了县衙处。
稀里糊涂地登记了东女国的役夫,紧接着吃上了不掺石子沙草的手工大馍馍,还有大骨棒熬的肉汤。
方武吃了一口馍,就赶忙把吃食送到家去,推着家人们?出了门,来不及跟众伙交代。
就急急忙忙去司农司领了契,分队伍,分配到了拌水泥的大工。
在这里又遇见了这位七队的役夫大哥,方武一脸感激,眼睛里冒出来的光,让这自?来熟的大哥头一次感到不自?在。
“方小子,好好干!再过两个年头,俺就能拿到东女国的户籍了,到时候俺老孙家里也?能出俩读书人!”
方武一听,连忙追着打听过来。
这役夫大哥一边搬灰,一边解释,方武的心也?跟着澎湃起来。
只不过还没等方武能问个明?白,就有官员走了过来。
方武初识得几个字,加上刚刚役夫大哥说的话,半蒙半猜出上面,印着工部两字。
“你叫方武对吧?先前干过瓦匠?”
方武立马拨浪鼓式地点点头,这些?他都在报名时说过了,本以为没甚用?,结果还真有官员找来了。
不过他的队长不是说只用?拌水泥就好了吗?这活什?有甚难的,最多?费些?力气?。
“仔细看?着,这搅拌机怎么?用?的。”
这工部的官员说话虽然严肃,但身上没有那?种?颐指气?使的神气?。
方武有些?懵,但还是听着这位大官的话。
目光也?从面前的灰移到旁边的黑疙瘩上面。
只见这官员手指轻轻那?么?一按,原本安静的黑疙瘩突然就动了起来,里面飞速转动,还有那?种?碎石子四处飞撞的声音。
这么?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将?方武吓得一个跪扑,一声尖锐夹杂着雄厚的嗓音穿破云霄。
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这名工部官员只好长叹一声气?,将?死扒在他大腿上的方武拉开。
“看?好了,这玩意要是活塞卡住了,你得自?己修,这锦州城这么?多?台碎石机,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方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实际上,胸腔还在不停的跳动。
等工部官员将?这碎石机的使用?维修方法全部教于方武后,一脸怀疑地叫这小子重演一遍。
见确实没有差池,才放心地离开。
完全不顾及方武激动的心脏,这么?厉害的机关?,就这么?交给他一个小老百姓了!
等到完工,方武立马飞奔地跑回自?家宅院,敲锣打鼓地通知了各位街坊邻居。
锦州城立马如同雨后春笋般活泛了过来。
麦子正在锦州的县衙,里里外?外?站满了本地的商坤,还有一些?留在当地的齐国官员。
其中便有老熟人,为首的是锦州知县陆远修,郴州知县卢文松,身上穿着单薄的便服,神色自?若。
左侧的是锦州三大家族的金家,岳家。
右侧则是站立着许家的人士。
在场的人都有些?神色莫测,等着麦子的发话。
“陆知县,卢老,别来无恙。”
陆远修如今半头白发,眼尾的皱纹也?比往年多?了不少。
卢文松更是年迈,身形佝偻,精神气?也?有些?消弭。
“昔日一别,再见,小友竟已化蛟成龙,足矣为天下百姓独当一面了。”
卢老的话十分诚恳,言内言外?,都是在为麦子高兴,为天下百姓高兴。
“卢老盛赞,孤想知,为何忻州知县,荆州并?州扬州知县皆向文德帝告老回乡,独独两位留于锦州,郴州一地。”
话音一落,众人都知道重头戏来了,女帝会如何处置这两位知县,就会如何来处置他们?。
一直未出言的陆远修起身道:
“某少时中举,被官派至锦州多?年。昔年锦州不过蛮荒小城,是某全力治理,才有今日一番景象。于锦州百姓而言,某是他们?的父母官,于某而言,锦州正如某十余年养育而成的稚子,故不愿辞。”
听完陆远修的一番话,众人都纷纷为其捏了一把汗。
这话在堂堂帝王耳中,不单单是邀功,还有赤裸裸的挑衅。
麦子听完,脸上不喜不怒。
众人见窥探不出半分这位女帝的想法,暗自?泄气?。
“卢老也?是此意吗?”
麦子扭头问向一边拄着拐杖的卢老,老人的眉毛都掺着点儿白色。
卢老微微点头,半分都不慌张,似乎并?不害怕女帝降罪下来。
早些?年,他便见过这孩子,这孩子年龄虽小,心智却?远超同龄人。
更为难得的是,这孩子心中坚定的信念正是他和远修兄所追寻的。
“东女国有自?己的选官制度,若是陆知县和卢老愿意,可前来报考。”
麦子的话音落下,众人紧悬的心也?就此落在了平地上。
如此看?来,这位女帝并?无将?齐地百姓贬做奴隶,下等民的打算。
古往今来,被割让的地盘,都会被当地的官府,强行贬为低等民,大部分百姓会被强行黥面,收押做奴隶,进行无偿劳作。
麦子确实不会如此,只是想成为东女国的人,必须先进行三年的役夫之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