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童尚显还真是高估了童尚义的胆子,童尚义虽然心气高,他也不是个完全蠢的,那么在乎钱的人,怎么可能六百块的篓子说捅就捅,更何况这不是六百块的篓子,是一千块。
哪怕是自己最辉煌有钱的时候,手上也没有拥有过一千块钱。
他知道自家大哥的性格,所以他已经是尽可能的借钱,抵押东西,连老东西饥荒时候在死人身体上扒到的留给他,没留给大哥的一小块金子都找黑市卖了出去,才勉强凑出了将近四百块。
原本他是想要借七百块,但看见大哥的眼神之后立刻转口变成了六百块,本想着六百块听着没有一千块那么唬人,说点好话大哥应该能借给自己,没想到喝的酒都是一百来块的大哥连六百块都不愿意借给自己。
明明小时候大哥的糖一个都舍不得吃,都留给自己,果然,人有钱了就开始舍弃兄弟情谊了,童尚义恨恨的想着。
这剩下六百块哪怕是把房子卖了也凑不齐了,没办法了,这事解决不了。
闹开之后,大哥不亲自出手把自己革职了都算是稀奇了,他这一辈子算是毁了,工作没了,大哥的帮助没了,一切都没了。
“日你大爷的。”
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童尚义狠狠的骂了一句后一脚踹向了前面的桌子,上面的刚涮洗好的搪瓷缸子“叮叮咣咣”的在地上滚了大半圈被手柄强行停住了,但发出的动静足够吓人了。
本来就一直瑟瑟发抖的牛兰更是吓得差点摔在地上,看见泼了一地的剩茶叶,怕童尚义心情更糟糕,连忙半爬起来收拾。
看见自己刚打的红木茶几换成了牛兰从废品回收站里拉来的瘸腿木桌,哪怕是用刷子刷过,黑漆漆的木体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油腻味道。
再看着原本应该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换成了不知道几个人用过,刚洗涮出来的搪瓷缸子,童尚义的暴虐情绪达到了极致。
但一看到这一千块外债的罪魁祸首此时就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擦地板,童尚义再也无法忍耐。
也不顾及这还是白天,门口随时都有可能路过人,反正过了这两天,自己的工作铁定是没有了,也不可能再踏上从政的道路了,这一辈子都要仰仗大哥的鼻息生活,他还顾忌个毛的形象。
于是他一把抓起牛兰的头发,并扯过她手中的搪瓷缸子,狠狠的朝对方头上砸着,一下,两下,三下,力度越来越大。
刚开始牛兰还压抑着自己的呼喊声,在发现疼痛越来越无法忍耐的时候,开始受不住的痛呼哭喊,再察觉到对方似乎真的想把自己弄死的时候,恐惧又再度袭来。
明明对活着的人生早就感到绝望的牛兰此时突然开始害怕死亡,她还有儿子,她还没见过儿子毕业工作,长大成人,结婚生子的模样,也还没抱过孙子,一个和元宝儿一样可爱,乖巧喊自己姥姥的孙子,她不能死,她不想死。
想到这里,牛兰开始挣扎,开始呼救,拼命的伸出一只手够东西,很快,她在一堆茶渍中摸到了另一个在地上的搪瓷杯子,她拿到手里,开始用尽全力的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