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六皇妹有心去争,自己未必是她的对手。
当年那场革新之政,所收拢之人无数,至今想起来还是令人心生震憾。
元帝也注意到了风向变化,特地召两人前去问话。
兄妹俩把自己的想法明确说了出来。
元帝大为震惊,好家伙,你当这是孔融让梨?
虽都是一母所生,可公主做皇储到底也是前所未有,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困难,远没有直接立一个皇子来得轻松。
皇储生变,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事。
可是所有子嗣中,也就这两个最适合最有资格做皇帝,眼下他们还算客气,一个愿意让,一个愿意接手。
若自己不允,反叫他们起了龃龉和争斗,那便是上赶着给别有用心之人进行有机可乘。
罢了,反正都是好孩子,也都是皇后生的孩子。
元帝假装和太子吵架,吵得五内俱伤头痛不已,并与他冷战多月。
在此期间,他越来越看重六公主,也越来越重用六公主。
朝中之人,哪怕是傻子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
元平硝兴奋地将此事告知给顾玄音。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堂堂一国太子,竟为了她要放弃自己储位?
这便是等同于放弃了今后的皇位,也放弃了自己子孙继位的可能。
“你是一时兴起,还是……”
“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仔仔细细思量后的结果。”元平硝认真道,“在我漫长的后半生中,我更希望是你来陪着,而不是那个位置。”
顾玄音没有太开心,而是沉默片刻。
“你如今还是太子,尚有挽回余地,我且给你一年时间,若一年后你仍没有改变心意,那便如你今日所言。”
元平硝道:“为何?”
顾玄音直视着他的眼神:“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后悔,届时再同我吵架,说你是为了我才放弃皇位。”
天下没有后悔药,天子更没有。
元平硝道:“虽然我不觉得会后悔,但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于是又当了一年这个太子。
顾玄音特意没有避着他,以免让对方因见不到自己而更加心痒难耐,那么这一年的时光便不是他的自我确定,而是一个男人爱而不得的执念。
俩人尝试着像男女情侣一样,过节时到民间放花灯,忙时给对方写诗,闲时便如常见面。
也不做什么逾规冒犯的行为,就是寻常聊天,分享近日的大小事,偶尔也会下厨,给对方做些参汤糕点。
顾玄音惊奇地发现,他们有着说不完的话,哪怕相对不言,也不会彼此感到尴尬。
元平硝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之气,他乐意去接受新鲜事物,也乐于制造两人之间的惊喜和美好。
仿佛天上的太阳,永远充满着活力。
一年之后,元平硝还是决定要选择顾玄音。
顾玄音道:“既然做出决定,今后便只能上我的船,无论后悔与否,都再无回头路可走。”
元平硝笑道:“求之不得。”
他如愿被“废除”太子之位,出宫立府,成为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
大婚时,元净带着一众朋友来为他祝贺,看得不明真相的人两眼一傻。
新储君来贺旧储君,这是什么旷古奇闻?
而且,这两人怎么完全不像传闻中的水火不容呢?
应付完前席,两人回到洞房。
元平硝掀开顾玄音的盖头,与她喝交杯酒。
“阿音,今后天大地大,我都可以陪你一起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