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黎所谓的宝库并非是那种上了锁的铁门,而是一团柔和朦胧的光,有淡蓝色如镜子般构成的鱼群在星辰间游荡往返。
整个净土里只有那团光朦胧的亮着,此前那些承载记忆的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尝试着把手伸向那团朦胧的光,手指与光团接触的瞬间,并没有任何实体的触感,反倒是记忆的洪流瞬间涌入,宛如大坝被奔腾的水流冲垮。
江凡的手在半空中停顿,并非是大量的记忆碎片袭来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而是那些记忆碎片的内容让他觉得无言。
那是盛夏中在天舶司的第一次相遇,那时的他意气风发,是罗浮天舶司知名飞行士的同时亦是军中骁卫,他曾言,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槎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那是率队亲征莫古伦丰饶孽物的战场,断肢与暗红色的血在大地蔓延成河流,白珩的星槎在敌人的大后方坠机,身边是数以万计的丰饶孽物嘶吼咆哮。
下一秒银色的长枪贯穿天地,硬生生的撕开一个口子。
那是冬日的罗浮庆典,烟火在天空炸开,白珩嬉笑着说下一秒丰饶余孽别出来捣乱就好,省的他们节日庆典还要兢兢业业,可下一秒枪炮声齐响,丰饶来袭。
那是罗浮最压抑的雨夜,她拼了命的驾驶星槎顺着航行飞往罗浮,眼泪如断开的丝线,可人至星槎海,视线中却是六具威灵一齐粉碎,遮天蔽日的金色光芒冲霄而起,星海震荡。
最后一次记忆的碎片是暗无天日的飞沙战场,她驾驶着星槎一头撞在倏忽的身体上冲进废墟里。
在视线朦胧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那小丑面具破碎,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她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眼前渐渐归于黑暗。
记忆回溯结束的时候,净土中的星辰已经散去了,那玻璃般透明的鱼群消失的无影无踪,散发着蓝色光晕的柔和光团被他轻轻握在手中,没有什么触感,却觉得手握万斤。
净土中空荡荡的,连脚步声泛起的涟漪都莫名生出回声来,一望无际的星辰尽头是那扇被雾气笼罩的门。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白珩会带着岁阳冲进废墟中与倏忽同归于尽了。
她也不是不想活了,只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她觉得他守护的罗浮更有意义,她怕万一罗浮没了,他哪天找不到回来的路了怎么办。
这个判断要是说给镜流听,想来镜流会生气地锤她,说给应星与丹枫听,他们也会沉默无言,可那一瞬间白珩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她想即便是星神也会想念家的吧?谁说星神不会迷路呢?
“谁说狐人族天生就机灵,这不也有傻的冒泡的吗?”
江凡握紧光团离去,默默地穿越群星。
.....
莫尔卡星,市区中央区域。
坐落在最繁华地段的古堡中,顶楼书房,伊莉丝坐在用金线缝制的威尼斯式书椅上,端着一杯上个琥珀纪产的红葡萄酒,桌上是展开的文件和未破封的书信。
最近这段时间她晚上都在这间书房里度过,书房并不大,相反改造的有些狭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两侧的书架,窗户微微敞开着,夜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一丝冷意。
她喝着一杯红葡萄酒,凝视着桌上的文件与未拆开的信封,眼眸低垂。
睡前喝一杯红葡萄酒是她的习惯,这还要归功于江凡,因为那个贱人总是如此装模作样,喝着十几个信用点一瓶的盗版兑水劣质红酒,还装出一副品酒专家的姿态。
委实讲,和江凡在一起时喝的那些红酒,如今和她手中这杯比起来简直就是马尿一般,可小口小口喝着这种‘高档’的红葡萄酒,她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总感觉却点什么。
她在犹豫,心中的天平两端来回摇摆,一边是那个死贱人,一边是莫尔卡的人民存亡,她没有多少可犹豫的时间了,家族的盛会近在咫尺。
她觉得自己真心老了,没有那股无法无天的劲了,再也不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敢离开莫尔卡前往仙舟的小魔女了。
倒是卡芙卡风采依旧,前些日子还在仙舟搞了不小的动静,羡慕的她直唉声叹息,和卡芙卡抱怨自己就是被捆住了翅膀的小鸟,再也没法野喳喳了。
卡芙卡笑她是自缚双手,可伊莉丝委屈的说她也不想啊,可父亲至今生死未知,自己还需要承担起莫尔卡领袖的责任。
每天既要面对那些大臣的鬼心思,还要提防刺客,简直疲惫的想撞墙,还不如你用言灵把我拐跑的好,省的那些大臣想方设法的把自家儿子往自己身边送。
她觉得自己有些疲倦,所以最近每天都会坐在这间狭窄的书房里,喝着红葡萄酒,默默地凝视着那纸文件。
酒喝完了,她烦躁的拍拍桌子站起身来,抽走书架角落里的一本书,拿出那瓶被她藏起来的劣质葡萄酒,重新倒满了酒杯。
她没有拨通卡芙卡的电话,也没有在那纸文件上签上署名,她觉得自己应该自私一些,不能为了别人而活,可眺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刚刚活跃的心思又沉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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