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痛苦的经历对于这个恶魔而言是最好的饭后消遣。

尽管知道这个小鬼纯粹是出于自己的恶趣味，但赵羽还是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查理的电脑前，登上了自己的QQ，并把冰姐发给他的资料拷贝了一份到查理的电脑里。

在拷贝资料时，夏樱的头像一直在屏幕的右下角跳动着，好像这丫头又有什么事情在找他。

不过现在不是跟她聊天的时候。

“大概在半年前，程雪被这帮人……”

赵羽对照着屏幕里资料，开始向查理讲述起了这次事件的始末。

“……因为生吃蟑螂而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程雪在那以后经常出现幻觉和幻听。我猜测是类似感觉蟑螂在自己胃里里面爬动，或者听到蟑螂爬动的声音之类的……”

“……推测是在3月8日，那个叫做肖斌的少年企图再次对程雪施暴。精神已经到崩溃边缘的她失手杀掉了肖斌，之后程雪将他的尸体沉到远江里，企图掩盖……”

“……在幻觉与杀人罪恶感的双重折磨下，或许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总之在3月9日的傍晚，程雪选择了自杀，她从第二教学楼上跳下来。但恰好在那个时候，她的崩坏症候群恶化到了第三期水平，那次自杀并没有杀掉她……”

“……之后，程雪便开始通过自己获得的能力寻找以前折磨她的人复仇……”

“……在第三名仇人被她杀掉之前，程雪还一直在上学。但在第二教学楼楼顶杀害龙涛时，跟过来的肖投铭弄出了动静，这让她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所以从那以后再也没来过学校……”

“……最后是昨天晚上，程雪在陈變铛家门口的小区前把她杀死，这也是她杀的第五个人。”

“就这些？”

查理问道。

“就这些。”

赵羽回答。

实际上赵羽漏了一件事情——昨晚他与程雪偶遇的事他并没有说。

“但我看不出哪个地方你会有疑问。根据你这里的资料和情报，也许还要加上昨天凌幽描述的交战情况。整件事情不就像是茶几上的杯具一样，一切都被摆得清清楚楚吗？”

查理歪了歪头问。

“问题是……”

赵羽有些悲哀的开口道。

“那个叫程雪的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并不是说她的行为是错误的……不对，复仇的正义与否暂且不论，但方式毫无疑问错了。我完全无法想象内心如此脆弱的女孩，是怎么做到把那些人一个一个杀掉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复仇是需要愤怒与决意的，而她两者都没有。”

“嚯～”

听到赵羽的这番说辞，查理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

“听你的语气，应该是见过那个女孩吧？”

赵羽没有做声。

查理看着赵羽沉默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嗤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她还有谁……得了吧，你难道想还说，那个女孩是被某种恶魔控制了自己的行为吗？你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羽只是继续默不作声地看着查理，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

最终查理只能无奈的摊手，仰头躺到了轮椅上。

“饶了我吧……好吧好吧，虽然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但那个女孩的确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这下你满意了吗？”

“是被什么东西控制？。”

“当然还是自己啦。”

这还用问吗？

查理的笑容中透露着这种感觉。

“你刚刚有说过，那个女孩因为被逼吃蟑螂而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这让她一直处于某种恐惧的阴影之下。赵羽你可能体会不到，但人类是不可能长时间地生存在强烈的恐惧之下的。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大脑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将那些幻觉给合理化。”

“合理化？”

“嗯啊，就好比说……对了，她不是信仰天主教吗？她也许会把身后附肢的给想象成天使的翅膀，或者把幻听里蟑螂的振翅声想象成天使的羽音，嗯嗯，这种想象这样多浪漫啊。”

查理说着还点了点头，好像对于自己的这个比喻非常满意。

“一开始可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会崩溃的谎言，但只需要一点点外力的推动，就能让她把平时所忍耐的情绪通过这个谎言而完全释放出来。那个叫肖斌的第一个被害者可能就是导火索吧。”

“也许她本身并不具备复仇所需要的能量，但假如通过谎言伪装的话，这种事情做出来就轻而易举了。”

“毕竟比起由自己担负起杀人的沉重来说，像‘不是我，是那只狗要我杀他的’这种逃避的心态就要轻松很多啦。”

“换而言之……”

明白了什么的赵羽低下了头。

“换而言之，她在把自己的杀戮行为神谕化，以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这种情况你要说是有什么东西控制她了也没错啦。但实际上看，无论杀意还是杀人手段都是源于她自己灵魂深处的东西，这可是百分之百的自由意志哦。不过话说回来啊，这样的赝品意外好对付啊，只要把她的患部从她身体里挖出来，附身在她体内的秽物就能被祛除掉——无论是你的‘恐惧’还是凌幽的‘饥饿’都能轻易办到。”

“你是说她还有救吗？”

听到这里赵羽突然燃起了一线希望。

“怎么可能？”

查理残酷的摇了摇头。

“就算把她身体里的秽物被祛除了，她也完全没救了。作为连续杀害五个人的凶手，在法律上她就已经被整个社会给判了死刑。就算不谈这个，她在精神上也死定了。到目前为止她都是靠着谎言才维持住自己心灵完整的，一旦谎言被揭穿，她那破碎的心灵还可以靠什么东西来粘合呢？”

可以说，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都没救了。

查理如此总结，赵羽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所以啊，你就好好的跟我在这里等消息吧。无论是黑医还是凌幽，今天晚上事情应该就会落幕。”

查理推着轮椅到了赵羽的身边，费力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沉默了良久，赵羽长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电脑，夏樱发来的消息还在闪个不停。

或许跟这个丫头聊一会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

赵羽这么想着点开了对话框。

对方发消息的时间大概是七点半钟左右，发来的都是清一色的语音。

“学长，刚刚你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听声音对方好像是个女孩。”

第一留言就让赵羽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说自己现在好痛苦，希望你能过来帮她解脱。感觉那个女孩好像受伤了，听起来好可怜的样子……”

“'我觉得不能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呢，学长你说对吧？她说她在圣痕教堂那里，我先去那里看看情况好了，学长你看到消息以后也快点过来啊，我顺便把手机还给你，还有下午茶的钱你记得给我补上啊！”

“开玩笑的啦，学长你这么穷，哪会有钱补呢，就当本小姐请你的吧。”

一股恶寒窜过赵羽全身，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八点四十，距离夏樱的最后一条消息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