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并未了结,驻扎在二松花江纳哈出的十多万士兵,听到先逃回来的部下说道:“纳哈出在蓝玉兵营被扣,现在已押到冯胜大营去了。”
很多不明真相的士兵纷纷逃走,还有的士兵准备冲进冯胜大营,去救纳哈出,冯胜见势不妙,速派新降的童观和不兰奚前往二松花江去解释误会,招抚溃散的部队,但为时已晚,只招抚了四五万人。
纳哈出即降冯胜,同时献上宝马一匹,白壁一对,并将自己的小姨兰图献给冯胜,冯胜早就听说兰图乃蒙古大美人,是草原上的一只金凤凰,今日一见果然,就笑纳了。就将纳哈出的妻孥、将校一律招集起来,同回京城。皇上见经历了二十年的时光,纳哈出终于归降大明,对此十分快慰,故特别优待纳哈出,封他为海西侯,食禄二千石。
但是,就在冯胜班师之时,他令蒲英领三千骑兵断后,却被纳哈出残部不明真相的散兵邀击,蒲英三千人马全部被歼,蒲英被俘后自杀而亡。冯胜不敢承担指挥责任,只得委罪于常茂,说他无端激变降兵,就将常茂押回京城,交皇上处置。
常茂见自己的岳父在这关键时刻不但不为自己说句好话,反而在皇上面前落井下石,因此对冯胜恨之入骨,于是就在皇上面前狠狠告了他一个刁状。说冯胜私隐名马,强娶敌女,私索珠宝于纳哈岀之妻等罪,皇上派人调查,件件属实。皇上大怒,决定将冯丶常二人一并惩处,遂发诏书于松亭关,收了冯胜帅印,削去征虏大将军称号,押到中都凤阳反省思过;皇上又废常茂为庶人,贬到广西龙州为民,永不录用。常茂若非其父功盖天地,恐怕这次性命也难保。
其实这对常茂并不算什么坏事,要不是他提前被贬,恐怕也难逃后来的“蓝玉寃案”诛三族之厄。这就是“褔兮祸所伏,祸兮福所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
皇上收了冯胜的帅印后,马上令蓝玉为大将军,郭英丶王弼为左右副将军,领兵十五万,继续北伐,兵进庆州征讨元孽,取得胜利后又大军西指,向摸鱼儿海(今贝加尔湖)前进,因为元立新主脱古思屯兵在这里,准备天暖后再南侵大明边疆,报子将此消息报与蓝玉,蓝玉即日夜兼程前进,直追到百眼井也未见敌踪影,蓝玉令士兵埋锅造饭,晚上进兵摸鱼儿海。当晚风雪很大,蓝玉令王弼为先锋,直扑摸鱼儿海,见元主兵营座落在湖边,蓝玉令士兵兵分四路围住元营,明兵一声呐喊冲入元营,元主脱古思尚在温柔梦乡,一听到明兵喊杀声,登时吓得心惊胆战,忙穿好衣服带上家眷,纵马向西逃跑。元太尉蛮牛骑上无鞍马仓惶应战,交兵才一合就被王弼一刀劈于马下,蓝玉丶王弼继续追赶脱古思,擒住脱古思次子地保奴,又从乱军中救出已故太子之妃毕里图(北海公主),及公主以下百余人,官属三千,七万男女士兵和牧民,牲畜牛丶驼丶羊十五万匹,蓝玉一一登记造册,上报朝廷,皇上接捷报大喜道:“这下可伤了元孽的元气了。”
皇上派专使去北上劳军,并在诏谕中夸奖蓝玉:“卿真乃朕之卫青丶李靖也!”随后,蓝玉班师回朝,遂封为凉国公。
蓝玉回朝向皇上和兵部缴完令就高兴地回到家里,夫妻好久不见,自然欢喜,别有一番恩爱,不必细说。
这天,蓝玉也没有什么事,就去太子朱标府中拜见太子,他们好久没有相见,太子见蓝玉荣归,也替他高兴,蓝玉自然也踌躇满志,蓝玉和太子一家很要好,他们既是君臣关系,又是姨甥关系,两家经常来往,习以为常,这也没有什么可厚非的。
太子在客厅坐下,边喝茶边聊天,蓝玉见左右无人,就对太子说道:“太子,你到过大都北京吗?”
太子听了,摇着头说道:“姨爹,我哪有那个福气?”
蓝玉认真地说:“大都风景优美,宫庭建筑,名胜古迹,是南京无法比拟的,应该去玩玩。”
太子说道:“我早就想去看望四弟朱棣,不知他生活怎么样!”
“他当然比你这个太子爷的生活要潇洒得多,进出皇宫,前呼后拥,宫女太监,文臣武将,比皇上还气派,其排场比皇上还大。”蓝玉看了太子一眼,试探地说。
“……”太子听了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蓝玉见了,进一步说道:“太子,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子见蓝玉说话吞吞吐吐的,就直截了当地说:“姨父,我们虽是君臣关系,我们又是内戚,我们姨侄俩关系又不错,还有什么话又不可以说呢?”
蓝玉端起杯喝了一囗水,然后放下杯说道:“按理这话我是不该说的,疏不间亲嘛。但按君臣之礼,以国为重,我又非说不可。因此,臣不管说得对与错,请太子见谅。依臣看,燕王的举止,已超过了皇上。本来皇上明文规定,各王在封地内的招兵不得超过两万,可是燕王现在已招兵十万有余,这不能不引起注意。”
太子不以然地说:“燕王是我的亲兄弟,从来对我很尊重,我想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他地处边陲,北有元孽,多一点兵也是可以的。”
蓝玉继续说:“太子宅心仁厚,人所共知,但愿人心似我心,也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太子听了,黙然良久。蓝玉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吿辞而退。这时,从太子房外靠窗户角落暗处走出一个宫女,伸伸舌头,作了一个怪相,然后悄悄走出东宫。向太监总管住地走去,太监总管符俦正在房里,这个宫女和总管符俦低声说了很久,符俦抬起头来说道:“潘菊,你作得很好,我明白了。”
符俦从衣袋里掏出些散碎银子,递给潘菊说道:“你表现很好,赏给你的,拿去孝敬你爹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