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医生接到电话时,天已经快亮了。李医生和他一起穿衣起来。岑医生去阁楼叫了郑妈妈。又去西厢房嘱咐单梅好好照顾郑凯。一行人刚要出大门。忽然听到郑凯站在台阶上,道:“是不是彤彤要生了?我也去好吗?”岑医生回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在家,听好消息。听话啊。”郑凯点头,声音颤抖着道:“一定要平安,有好消息告诉我。”大家走出大门。留下一脸失落的郑凯。那一天,郑凯听到了好消息,彤彤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随后,他也马上住院准备移植前的事。他不知道,那段不能见到彤彤的日子里。每天等待着那个微信来消息,在痛苦的与病魔做斗争的日子里,那个微信,始终没有消息。一龙的消息也很少。来看他也心不在焉,以为他是惦记着坐月子的彤彤。也没太追问。二每次,一龙都会说彤彤很好。每次,都会拿出孩子的视频
给他看。
他隐隐约约感觉,彤彤或许出了什么事。而每个人都说她很好。好容易算计着满月过了,她会来了吧?又说朱启华和她接到香港去了。郑凯心里苦笑,她,毕竟不是自己什么人,自己有什么权利去要求人家来看自己呢?好在,移植顺利过了排斥期。各项指标都特别好。他终于迎来了出仓的日子。可是,转到普通病房,彤彤也依然没来。
工作室的人常常有人来看他。终究只是彤彤在香港的答案。殊不知,彤彤生下孩子后,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一龙傻了,这个他爱着的女人,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女人,刚刚还说爱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要离开呢?医生把目光呆滞的一龙带到急救室。彤彤全身插着管子,紧紧闭着双眼,呼吸机也用上了。一龙再也不能坚持,扑过去,还没来的急叫一声:彤彤,就晕了过去。他被医生抢救过来,拉着医生的手,道:“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救救我太太,一定要救她。求求你们了。”医生拍拍他的手,道:“先生,是产妇最怕的羊水栓塞。致死率极高。我们已经尽力抢救了。希望,有奇迹出现。”一龙的泪水不断的滚落。怎么能这样。彤彤,怎么可以这样就扔下我。我们才刚刚开始重新开始,怎么就要结束了?
他忽然的扑过去,趴在彤彤身上,失声痛哭。吻着她的脸她的头发……岑医生已经瘫坐在门口,站不起来,尽量忍着的泪水,突破眼眶,奔流出来。无声的颤抖着哭泣着。
医生和护士道:“两位,你们是家属,现在要你们拿主意。你们不要只是这样啊?”一龙抹着泪,道:“医生,您说吧。”医生道:“我们尽力抢救,你们也坐好思想准备,如果有更好的医院也可以转院。费用也会很高。你们商量一下好吧?”
一龙忽然跪倒,爬行到医生那里,道:“医生,我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医生,现在我太太在自己,你们一定要救救她,用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费用不用考虑,好吗?求求你们了。”医生扶起他,道:“我们会的。会的。”岑医生和一龙被扶出抢救室。一龙马上打电话给朱启华。启华也最快的速度联系了各处好医生,一边带着旭旭从香港赶来。
岑医生也联系着各处自己的所有人脉,来了各处的好的医生。一龙看着一波波的医生来,护士们小跑着来回跑。两个小时就下一次病危通知。一龙一次次被推到崩溃的边缘。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彤彤如果离开,自己一定追随。
这样想我了,跪在地上默默祈祷,祈祷上天垂怜,不要带走他的爱人。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龙慢慢冷静下来。过去反而安慰岑医生,道:“大哥,不要难过了,人无非是这样,来了去了,彤彤不过是来渡劫的。老天爷要带走她了,大哥,不要难过。要坚强。”岑医生感觉他的话语无伦次,不像平时的一龙。心里悲伤,反而更哭起来。
半夜,启华带着旭旭赶来了。他带来了香港的好医生,看到一龙。拍拍他的肩膀。道:“一龙,要坚强,爸来了。一切都有爸。”一龙惨然的道:“爸,我知道,我知道。我要是不在了,您要好好看着我这两个孩子。好吗?”启华知道他的心思。泪目道:“傻孩子,还有爸呢。没事的,都交给我。”说着看一眼他带来的一龙的助理。助理马上明白,向他点点头。
启华带着医生一起去了急救室。进去关了门。时间就那样,一分一秒的走过去。一龙双手合十,闭着眼,默默祷告。祈求上苍,垂怜彤彤,也垂怜自己。岑医生学医的不信这个,此时也无奈的学着一龙,默默祷告。
病房外的走廊里,来来回回的医生护士,都不愿去打扰他。慢慢的天就亮了。一龙忽然看到彤彤从抢救室出来,向他笑笑,走向电梯口。一龙拼命地追赶。眼看着她上了电梯。一龙大声喊叫着:“彤彤,不要扔下我。彤彤,……”用力拉住她的手,从电梯里拽出她来。用力搂在怀里。道:“彤彤,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爱你,爱你。”彤彤笑道:“一龙,留下我你要受苦的。我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你要我干嘛?”一龙大恸,哭道:“彤彤,我不怕苦,半条命我也要。彤彤,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彤彤搂着他的腰,道:“一龙,让你为我伤心,真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回不去。一龙,我爱你,爱你。”一龙大哭搂着她。
忽然,听到护士们的叫声:“快点,快点。”一龙激灵打个冷战。原来是做了个梦。只见护士医生过来过去的,频繁进出那个门。一龙从门缝里忽然看到,医生正在为彤彤除颤。她赤裸着上身,惨白的被除颤仪揪起又落下。一次次,一次次。一龙崩溃的奔过去。跪趴着走向彤彤的病床。
启华和一个一个医生过来扶他,他大叫着:“彤彤,贺彤彤。贺锦儿,不要扔下我。不要……”
一次次的除颤,医生们轮换着。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医生们已经失去了信心。忽然,心电图响了一下。一龙愣住,随后,又是一声。医生们屏住呼吸。然后,一声声的心跳开始回荡,回荡在抢救室里。医生们鼓起掌来。
一龙扑过去吻着彤彤,不停的道:“谢谢你彤彤,谢谢你回来。我爱你。爱死你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彤彤经过了大出血,肺感染,一个肾脏衰竭。险象环生的半个月。一龙不离左右。岑医生也从来没出过医院。去看郑凯时,岑医生没说一个字。医生说,其实这就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