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温存过后，李莲花松开了怀中人：

“绿盏，什么时辰了？”

“快到了。”绿盏看了眼日头。

李莲花呼吸急促，沉重地闭上眼睛，然后又猛地睁开。

而他眼底那彻底的决绝和疲累之色，揪住了绿盏的心。

他看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终止这一切了。

绿盏微微一笑，没有阻止。

——正如对方也从来没有阻止自己去了断和噬刹婆的恩怨。

她握上李莲花的手腕，感受着强大的内力在他的皮肤下、血液中翻腾。

绿盏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他生来就注定了要站在武学的巅峰！

“等一下，我去取样东西。”

她回身进了屋，在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剑。

“去吧，去给这一切做个了结。”

她温柔地举起少师剑，抬到李莲花的面前。

“在这之后，你若想做李相夷，便做李相夷；你若还愿意做李莲花，那我还是你的绿盏。”

李莲花定定地凝望着眼前陪伴了十年的眼睛，喉咙间发紧得厉害，堵住了所有宣之于口的通道。

他忍了忍，直到喉咙间松弛了一些才开口，但仍然嘶哑：

“我还是只有那句话，李相夷已经死了，只剩下李莲花，你还要不要？”

“怎么不要？那我们说定了，你一定会胜利回来！”

绿盏忽然用力拽下李莲花的衣襟，迫使对方低下头来，发狠地撞上他的嘴唇。

最初的惊讶过后，李莲花主动加深了这个亲吻：

“绿盏，绿盏……”

带着爱人的祝福，李莲花踏上最后的战场，亦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

申时。

单孤刀眯起眼睛看向太阳，旋即看到远方慢慢走来一个高瘦的身影。

他笑起来：

“师弟，你还是这么喜欢哗众取宠，硬是要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

李莲花笑意温文，嘴上却不饶人：

“没办法，结局早已注定，我想多给一些你告别的时间。”

单孤刀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他。

李莲花的脸色还带着些大病初愈的苍白，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沉疴难愈。

单孤刀放下心来，只觉得到现在这种地步，对方竟然还在说大话。

“师弟呀师弟，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不过没关系，师父师娘没教的，做师兄的有责任好好教教你。”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披风，交给一旁的下属。

听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师父师娘，李莲花的眼神彻底冰冷下来。

他横剑胸前，只听得咻得一声，剑鞘直直插进左侧的树干，入木三分：

“单孤刀，我过去从未对你提过半分要求，但今天……我要你的命。”

李莲花的语气平和，丝毫不带杀气。

但不知怎的，单孤刀的右眼一直跳个不停，目光在李莲花和剑鞘之间来回变换。

好像……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