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招需要真的不削弱攻击,强行受击,没有卸力的余地,甚至要自主放松防御,防止吸收的力量过少,也就是说,这招是不成功便成仁,成功也是两败俱伤之技。
诶呦成功,等待乐永的就是力量在身体内冲突,整个胸腔爆炸的下场。
但乐永抓住了那渺茫的机会,在那个瞬间成功使出了“瞬返”,吸收了所有那瞬间身上受击的力量,经由受击部分的皮肤,转移到挥出的拳上。
虽然途径的皮肤层层撕开,血管爆裂,肌肉受损,但这一击将李青的肚子打穿后,击中蜥蜴人,将所有动量叠加至蜥蜴人身上,最后转移方向,将他整个人打出了楼外。
虽然这一击本来就能够造成无法行动的重伤,但乐永留意到三人中,只有蜥蜴人的身体是真正的肉体,也就是说,只要将其移出战场,无论死活,他都没有再回到战场的手段。
“下来的时候……看到楼层里有白色物质在蠕动,那大概就是他们的“后备能源”,要是他受伤后利用那物质直接再造肉体就糟糕了,还是直接送走他好一点。”
思绪中断,乐永尽力均匀的深呼吸,恢复着状态,每一口气都如刀片剐着肺部,刚刚他吸入了一些高温空气,灼伤了呼吸道。
此外,右拳指骨全部骨折,肋部骨折,胸部受击点皮肤与毛细血管全部爆裂,肌肉受损,背部大范围挫伤,颈部和脸部范围烧伤,内脏受到震荡,左手略微挡开锤子的爆裂一击导致骨裂,在之前与蜥蜴人的连打中有三次“削弱”使用不及时,导致关节和韧带有不一的暗伤。
更别提“一闪”使用以及激战对于精神的负荷了,乐永此刻的状态综合起来只有五成多一些,已经在林羽飞之下了。
“大意的人先死,这句话真有道理啊。”
“……”
乐永没有回应,提手,深呼吸,眼神变得淡然而虚无,紧接着用“强”收紧肌肉,裹住已经骨折的指骨,强行将其掰回原位,攥成一只滴血的拳头,踏步探出左手在前,看向前方做好了战斗姿势。
林羽飞从破损的墙后走出,并未对失去两名战友有任何表示,反而一脸欣慰地看向了乐永。
“曾经的“胆小鬼”也成长了啊,我还记得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你吐了一地的样子,真是岁月如梭……”
“这些话,你还是对着我的尸体说吧,到时候队长你想说多少,我都会听的。”
林羽飞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乐永,这个姿势他再熟悉不过,曾经他们两人对练之时,乐永就会摆出这样的姿势,于是他也相对而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向乐永招了招,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来吧。”
垂下的日光灯在天花板上滋滋作响,时暗时亮,但终于,上面连接着的电线再也支撑不住它的重量,它自由地滑落而下,在地板上撞碎,留下一地不再发光的碎片。
也许一分钟,也许两分钟,随着一声巨响过后,这一层不再有任何响动,只有风声寂寥地回荡在已经变成半开放式的走廊内回响,随着咔嚓的声音,一个人带着疲惫,踩着日光灯碎片,扶起一把还完好的椅子坐下。
最后一只还完好的日光灯也坏了,没办法一直亮起,像坏掉的水龙头滴水一样,有规律地四五秒闪动一次。
乐永坐在椅子上,沉默地背对着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背对着自己的队长,林羽飞。
林羽飞就那么直直地站着,但左半部分的胸部和左手一起消失了,断面上有白泥在徒劳地蠕动着,一把军刀横着切入了他的脖子,却没有血流出来。
“漂亮的动作,很果断,没有一丝犹豫,藏到最后作为杀招才使用的.50紫晶弹也出人意料,曾经的小子已经长大到要我仰望的地步了啊。”
林羽飞站在那,声音微弱,打破了持续了一会的寂静,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欣慰,仿佛乐永的表现远超出他的预料。
乐永却一点都不在乎林羽飞对自己动作的评价,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队长……你记得吗,当初第一次执行完任务后,你带我去了va-11hall-a喝酒吗?你当时给我点了一杯很苦的酒,我不喜欢那苦涩的味道,那酒真难喝啊。”
“但后来,我经常去那家店喝酒,每次去我都觉得酒不好喝,太过苦涩,喝醉的感觉也很是糟糕,但我还是去。”
乐永站起身来,有些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队长。
“队长……我常常梦到那个房间,我疯狂地询问自己,如果不是我的错,是不是我们还能在酒吧愉快地喝酒。”
他伸出手,握住了林羽飞脖子里卡住的刀。
“但后来有一天我不再一直去想那个晚上,那个房间了,因为我发现如果我沉浸在那个小房间,永远走不出来,在现实里那个房间里的事情会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乐永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我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前进,可事实上,我甚至很能理解队长你的想法。”
“肃正官是条苦难之路,而且走到尽头可能也什么都得不到,就像小孩子堆卡牌塔,无论堆得多高,最后只能看着卡牌一次次轰然倒塌,但就算这样,我也希望能一直堆下去,直到我死为止。但队长,你的卡牌塔再也堆不起来了,对吗?”
林羽飞沉默了一会,没有出声,背对着乐永的他露出了凄苦的笑容。
“我很喜欢va-11hall-a,那里气氛很好,酒也好喝,但我已经无法去那里喝酒了。”
“乐永,虽然你觉得酒很苦涩,但如果有机会,你以后也会继续去那里喝酒吧。”
“……队长,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能一起坐在酒吧里喝酒吗?”
“哈哈……饶了我吧。”
“……不过如果有来生,那倒也不错。”
乐永点了点头,他握刀的右手用力,利索地斩下了林羽飞的头颅。
随后,他盘膝坐下,右手把刀插入地板,垂下而不自然扭曲的左臂的作战服上缓慢而坚决地渗出鲜血,里面已经不成形状,但他完全不把这当成一回事。
他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但事实上,他只是不想眼泪掉下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