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徒遍布清城各处,主要是为了及时发现新的“神觉者”,然后想办法把他们招揽到我的旗下,所以你一来到清城,我就看到了你。”
“当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在你杀死陈乐,吸收掉我的一部分后,我确定了,你的天赋比卡莱莎还要强,甚至比我都要高,但你的精神似乎被动了什么手脚,不甚完全,于是我引导着你经历血战,两次濒死。”
“神觉者在濒死之时会不由自主地吸收同化更多的精神,你杀死的那些迷失者内都有“我”的一部分,而你毫不设防地让我进入了你的精神世界。”
叶诚打断了行亦难的话,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然后你从内而外地引导,让我的记忆解封,同时掌控我的身体,对吗?”
“有一点错误,神觉者的精神基本上无法被精神领域的异能影响,我做的应该称之为“同化”,用巨大的信息量和精神输入使得他们“认为”他们做的事是他们自己的意愿,而你这种天赋极其之高的神觉者,同化的难度极高,所以我向你提出合作请求。”
行亦难说这话的同时,身上的颜色在逐渐褪去,身体也在失去形状,和背景融为一体。
“你看,就算没有主动使用你的天赋,你精神世界以本能也在吸收同化我。”
叶诚坐在沙发上,对行亦难的变化毫无反应,表情亦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那眉宇之间以往挥之不去的阴郁散开了些。
“你需要我配合你什么?”
行亦难有些艰难地抬起已经不成型的手臂,上面闪过白色的虚影,形成一个平面,而平面的上有着许多亮点,从中心发散而开,维持着这个平面的光幕。
“以我一人,并不能展开如此之大的领域,所以我需要一些神觉者,作为锚点来进行固定和延展,而卡莱莎可以将这个领域的范围扩大一倍以上,但她死了。”
“而你,我的孩子,你的天赋更加恐怖。”
“如果我加入,会怎么样?”
“我们可以提前实现天国的降临。只要有你,我可以把领域半永久地固定在现实之中,不再需要更多的牺牲,或者更加漫长的等待,只要有你,我立刻能把设想中的奇迹变为真实,让幸福永久地存续在每个人身上。”
行亦难说这话时,脸上第一次有了些许真实的感情,语气也随之波动起来,但他说完这话,身形也差不多完全消散,他最后艰难地看了叶诚一眼。
“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在天国里,我们可以再现你的母亲和父亲,你可以继续享受原本应有的人生,希望你看到我的记忆后,能够理解我,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言毕,行亦难的身体彻底褪色消散在这小小的房间之内,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叶诚没有第一时间行动,也没有去看行亦难,他只是环视了一圈空空荡荡的客厅,然后靠在了沙发上,他紧绷的肌肉软化下来,表情有一瞬变得轻松,双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久久地没有动弹。
但逃避是没有用的,在只有自己呼吸声回荡的客厅里,叶诚站起身来,恢复了那副无懈可击的站姿,走向了客厅的门,在把手搭上把手的时候,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好像只是在思考。
最后,他没有回头,拉开了客厅的门,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后的黑暗。
“咯……咳咳咳……闭嘴。”
叶诚毫无犹豫地拍开行亦难的手,吐出一口淤血,擦了擦脸上留下的血泪,在他的精神回归肉体后,让肉体在能量运转下自主地适应起了改变后的精神,修改大脑构造、改造神经系统、修复伤口。
这种改造颇为粗暴,从叶诚七窍里流出的血液就能证明这一点,但此刻肉体上的痛苦并不没有吸引叶诚太多的吸引力,随着他把精神世界内的行亦难完全吸收,大量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浮现而出。
如何用运用“变”将能量组合变化为现实物质的技巧,对精神的操纵法,以及天赋的使用方法都一发迸出,如同多年前就已经习得一般烂熟于心。
但除了这些之外,叶诚还看到了行亦难想让他看到,感受到的东西,在焕然一新的视界中,叶诚看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然巨物,它没有实体存在,但存在于空气中,雨水中,社会运行,清城的每一个人身体之中。
它没有名字,没有感情,没有思考,却又知晓一切,以一种空然而超脱于人类视角的方式注视着整颗星球,它的内在在缓慢地溢出,浸入所有的一切之中。
在它的影响下,迷失者频繁出现,社会以一种畸形的方式运行,天上降下永不停歇的污染雨水,它并无恶意地用无上的意愿控制着世间万物的运行方式,只为了……
“只为了让悲剧平等地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行亦难被拒绝后毫无受挫感,他看着回到现实世界的叶诚,接上了其想法,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这种被高次元的存在注视的感觉每个神觉者都有,而像你这种天赋高的,只会更加具体,我曾旅行过一段时间,试图找到它的存在的体现,但到后来,我发现根本不需要寻找,它到处都是。”
行亦难伸出手来,白色物质凝结之间组成了一只白鸽,鸽子站在手上灵动地打量着眼前的叶诚,动作就如同一只真实存在的鸟一样活灵活现。
“我能造出鸟,它能按照我编入的逻辑,吸收能量保持自己身体的同时以鸟的习惯做鸟能干到的一切事情,但也仅限如此了,它不会有子嗣,即使它拥有生殖能力。”
“生物的生殖需要从自身的精神上分裂出一部分,与新的精神混合,形成“胚芽”以此造出新生命。”
“万物皆有“灵”,而就算再强的能力者也做不到创造灵魂,只能强大自己的精神,或将之分裂,但在所有生物中,人类也有一个最特殊的点,他们的灵魂能成长,没有极限地成长。”
“他们的灵魂能侵入其他的物体,其他的生命之中,同时也在生活中从任何活动中得到滋润自己精神的养分。”
行亦难随手把鸟捏碎,那鸽子临死的动作极其逼真,甚至吐着血发出嘶哑的鸣叫,但叶诚却从这场景中看不到一点感情的波动,仿佛那死亡对于鸽子来说只是机械活动的惯例运行一般平常。
鸽子的尸体落地,沾着血的羽毛飘落在地上,逐渐褪去颜色,变为纯白色,融入地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旅行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我还搞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件事让我理解了上城的行为。”
行亦难并没有擦手,那些血迹浸入他的皮肤,然后消失,他的神情此刻变得有些悲哀。
“那个意志,“祂”把人类唯一的解脱方式给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