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咱们与武大玩耍,你因何打人?”说话这人满脸横肉,左颊上斜着一道扭曲刀疤,颇有些瘆人。
说话这人叫侯疤子,是清河县有名的泼皮无赖,但于武松而言,不值一文。
武松虎目一睁,凛然道,“你可说准了,真要与我哥哥玩耍?”
侯疤子被武松一瞪,不由得退了半步,被身后同伴抵住后背才胆气稍壮,喝道:“说准了,怎地?”
武松哈哈一笑,踏步上前,从前在清河县只搏得一个酒混子、二流子名声,比这些地痞无赖强不到哪去,从今日起,这名声可要改一改了!
“武二!”武植小短腿紧挪几步,拦在武松面前,“跟我回家!”
武松只有苦笑,他若放开手脚,面前这六七个泼皮挡不住他三拳两脚,无奈武植懦弱怕事,担心自己惹祸,倒是便宜了他们。
“好吧,既然哥哥发话,那咱们回家。”武松拾起炊饼担子,低眉顺眼跟在武植身后。
侯疤子冷冷道:“谅你也跑不出清河县,武二,这事可没完!”
武松可不惯着他:“啥意思,清河县你说了算呗?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一句话噎得侯疤子哑口无言。
兄弟俩走出西坊市,武植放慢脚步,瞥了一眼炊饼担子,没好气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没有啊,我这几日老老实实的。”
“哼!你平日从没碰过这担子,若非闯了祸,难道是转性了?”
“哥哥,那也说不定啊!”武松笑道,“今日卖的怎样?”
武大哼了一声:“还剩三十多个。”无论谁买炊饼都要吃新蒸好的,卖不掉的就只能自己吃,武二整日在酒肆厮混,从不回家吃饭,因此武大几乎每顿饭都吃炊饼。
“哥哥,自今日起,武二只在家里吃饭。”武松道。炊饼担子是依照武大身材定做,武松担着颇有些滑稽,便用肘弯挎着。
武大越发心里不安稳,道:“武二,你今日怎地,若闯了祸便直说,该赔钱下跪的,咱们都认。”
武松笑道:“哥哥养家不易,武二也该寻些正事来做,才不枉哥哥将我养大。”
武大仍是半信半疑:“你只要不醉酒闹事,我便知足了。”
“哥哥尽管放心,武二今后再不吃无用的酒食,想吃酒时,就陪哥哥在家里吃!”
武大素知武松为人,他虽性刚易怒,嗜酒好勇,却从来都言出必践。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弟弟头一次说出这么中听的话,心中大感欣慰。
武松可不是从前那个犟驴脾气,反正说好话又不要钱,哄自己哥哥也不丢人,于是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武植哄得乐乐呵呵。
夕阳下,兄弟二人的身影一长一短,却是前所未有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