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交代完事情立刻俯身行礼然后转身就走,不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阿芙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另外的几个小太监在门口恭敬地说道,“各位大人这边请。”
当文武百官到达龙乾殿的时候,这里的气氛已经相当沉重了。
一瞧这架势就是早有准备,根本不是突发情况。
冯慧思身穿隆重而华丽的吉服站在大殿中央,她的身后是一座高大的金山,让人望之无不惊叹咋舌。
“这就是那座金山?不是说被偷了吗?怎么找回来的?”
“真别说,是挺壮观的,这要用多少金子啊?”
“瞧你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金山里就金子最不值钱,值钱的都是上头那些小玩意,看看那花鸟鱼虫,看看那人物山水,那上面随便扣下来个什么都够你好几年的俸禄了。”
“今天算是开眼了,可今日不是要审理尚参议科考舞弊案吗?怎么顺荷郡主带着这么大一座金山来这里?”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安静看着就好,免得惹祸上身。”
等到皇帝同太后各自落座后,有聪明且细心的人发现了气氛有些微妙。
“顺荷郡主,你敲响登闻鼓,是有冤情上奏?”
程韵玫开口第一句就直接询问起冯慧思敲登闻鼓一事,面上没有一点惊讶,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
“回禀太后娘娘,臣女夫婿昨夜一夜未归,今早得知是被刑部扣押,并罗列三条罪证以诬告臣女夫婿,夫妻是为一体,臣女替夫上殿伸冤。”
说罢冯慧思叩首后并未起身继续道,“臣女相信登闻鼓一响便一定能辨出黑白是非,还人公道,臣女也愿意以己身承担所有后果,恭请陛下与太后娘娘还臣女与夫婿一个清白。”
“你要状告何人?”
“刑部尚书贺伟腾。”
“可有诉状?”
“诉状在此,请陛下与太后娘娘过目。”
原本与大理寺卿、左都御使会站在一起等待作为三司会审主审官的贺伟腾突然被点到名字,但是他的表情却十分淡然,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原来郡主昨晚夜访刑部大牢,就是为了这件事。”
贺伟腾这话一语双关,一来说明冯慧思与尚成知并非一夜未见,且两人恐怕早有密谋,证词证据恐怕都有假。
二来说明自己依然洞悉一切,在气势上形成一种压迫感。
这当然不是贺伟腾自己想出来的,在此之前章明良给贺伟腾送了一个锦囊。
这锦囊妙计写的都是如何应对今日这副局面,但其实这里的每一条都是在引诱他,一步一步走上绝路。
好戏已经开始了,远在宫外的章明良坐在院子里悠哉地喝着茶。
他这个年纪其实早该踏入官场,当年他的科举名次不高只在翰林院挂了个名,一直未分配官职。
以他的能耐做状元都是绰绰有余,所以当年的科考不是他不会而是他不想。
他不想太出风头,毕竟他当时并没有得到父亲的另眼相看,兄弟也都虎视眈眈,皇帝对他父亲忌惮对他也是一样。
所以章明良极度收敛自己的能力,他要先慢慢让章麟看到他的能耐,让章麟对他重视并且成为他的靠山后,他才能踏足官场。
否则一个庶子就算死了也不可惜。
龙乾殿上,太后仔细端详着冯慧思呈上来的诉状,“这诉状上写的,你可保证千真万确,没有一句虚言吗?”
“臣女保证,诉状所写字字句句绝无虚言。”
“可这就与贺尚书呈上来的奏折完全不一样了,此事涉及朝廷官员与科考,既然今日众人都在,三司会审召开在即,登闻鼓又响,这两件事情又有所关联,那么今日老身与陛下便一同审理此案,必然不会冤枉一个无辜者。”
沈海将一封奏折递了上来,程韵玫拿起奏折给所有人看了看,“这封奏折是昨日下午送到宫中的,这里写明了尚参议所犯的三大罪证,其中包括不孝不悌,骗取朝廷财务,甚至还有科考舞弊的重罪,而奏折是贺尚书送来的,今日三司会审贺尚书是审理官之一,为表公允,由刑部左侍郎暂代贺尚书参与会审。”
程韵玫首先将贺伟腾从主导三司会审的队伍中踢了出来,让他成为案件之内的人而不是审理案件的人。
“贺尚书,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罗列的尚参议的这三条罪证?”
贺伟腾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证词,“这是证词请陛下与太后娘娘过目。”
证词递上去后程韵玫立即将其往桌案上一丢,“这就是你说的证词?贺伟腾,你这刑部尚书当得时间也不短,何为证词你会不清楚?”
那东西与其说是证词,不如说是贺伟腾自己臆想出来的故事。
这些捕风捉影后被夸大的‘证词’,不但没有画押,更是连证词格式都不符合。
贺伟腾一下子就慌了神,这份证词并不是他写的,是章明良写好之后给他送去的。
他对锦囊中的妙计字斟句酌地研读了一遍,却没有打开这份证词看上了哪怕一眼。
而此时的贺伟腾也并没有怀疑章明良是故意的,他只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放开查看一下,而章明良又不清楚证词的格式规矩。
他埋怨了自己粗心却没有怀疑有人要害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善良还是假聪明。
“微臣并非不懂证词格式,只是事发突然,未来得及去找证人签字画押,请陛下与太后娘娘允准宣证人入殿。。”
“宣。”
程韵玫早就将尚家人连夜接进了宫里,那些人现在正在宫里呼呼大睡呢。
贺伟腾却以为尚家人早就被控制了起来,因为锦囊妙计中就有一条:宫外马车接应认证。
可是出去找证人的小厮却没有看见什么马车,左等右等也没看见马车,别说章家的马车,就是谁家的马车也没有啊,可他也不敢回去,只能继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