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到自家小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了京兆尹的人。
“你们是屋主?”来人询问道。
“是。”江义沛回答道:“有事?”
来人看了看江义沛等人的衣着,打量了几回,才说道:“我们是京兆尹的,如今的房屋归属都归我们管,这屋子一直没有确定归属,突然有人搬进来,我们要造册登记,户籍和房契拿出来一下。”
几人的态度还算好,江义沛将路引和房契给他检查之后,倒也没有为难他们,江义沛就问道:“我看隔壁的宅子也没有人住,不知是否有主?”
“有主,但主家如今不在这处房住,你要是想租想买,要和房主一起到京兆尹来。”
有主的房屋在双方的商量下可以租赁,但无主的可就不行了。
“那太好了,我……想租!”江义沛原本想说买的,后来又改了口,毕竟好歹算是个功臣,陈县令给他封什么官暂时还不知道,但房子还能少得了他的?
如今京城房子卡得这么严,保不齐就是想收归国有,在新皇登记后恩赏群臣——战利品嘛,大盛国得占大头。
通过京兆尹的人和房主联系上后,便约着第二天到京兆尹去,见面的时候一看,熟人哪!
“是……江大人?”房主田镇震惊极了。
江义沛盯着眼前这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好了好一会儿才和记忆里的一位同僚对上号:“田大人?”
田镇是户部那边的员外郎,和江义沛不同,人家是京城本地人,出自没落的勇义伯爵府,到他这一代,爵位就到头了。
但人家住的依旧的伯爵府,没想到,还有宅子在他们新买院子的隔壁,果然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落魄了,家底还是有的。
田镇也是唯一不多做实事的官,就想着好好做事,能不能找到立功的机会,恢复祖上荣光,和江义沛的关系还算好,两个做实事的人,平常交流还算多。
“租什么租,借你暂住就是了。”田镇干脆地说道:“只是……江大……江兄你到京城来是为了?”
江义沛挂印而去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个中缘由不好深究,但他离开京城回了老家是事实。
如今的大盛元气大伤,虽然新皇做了一系列的举措,但人心浮动惯了终究算不上太平,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江义沛家是青州的,千里迢迢到京城来?
江义沛隶属陈诺麾下,田镇是真的不知道,他原本隶属于陈祁这一方。
但自从京城乱了,陈祁败明显之后他就带着家人开始躲出去了,实实在在过了大半年的苦日子。
直到听说陈祁身死,陈诺大胜,入主京城之后,他才敢带着家人偷偷回来,原本以为自己咬露宿街头了,没想到凭着户籍和路引居然可以要回家里两套宅子!
真真是意外之喜。
江义沛笑了笑:“新皇登基,普天同庆嘛!”
“哦确实确定,普天同庆,吾皇万岁!!”
田镇知道自己别说恢复爵位了,就是想做官都不可能了,毕竟他是丢下主君自己逃命而去,乃君主大忌,他原本还有些担心,但新皇既然把属于他们的宅子还给了他,说明不会要他的命,普普通通走完下半辈子就是了。
经历两年多的内战,田镇想开了很多,什么加官进爵都是假的,只有活着才是真的——他们全家六十口逃离京城,只有二十口人支撑到回家。
“那怎么好意思。”江义沛推脱道,几经拉扯,最后以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租下来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足够江家村的人住进来。
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真的是很便宜了,毕竟如今的物价高涨,哪怕陈诺下令极力控制都效果不佳,只能一步一步来。
让陈伯带着人将小院和大宅子拾掇拾掇,第三天就直接搬了进来,村里人想着让江义沛他们住大宅子来着,但江义沛他们没有答应,他们一家四口在这边住着,真的是太自由自在了。
自从穿越以来,走到哪都是一大家子,在老江家住还能每人有个院子,一出到外面,那真是苦不堪言。
成功入住之后,江义沛带着大家伙儿逛古代的夜市去了。
大盛的宵禁制度,被两年多的战争摧毁得七零八落,最后陈诺并没有恢复以往的宵禁制度,而是把宵禁的时间适当延长,以前七点宵禁,如今是九点,并且在治安上加强了管制。
所以,一行人,在吃完晚食之后,走在亮亮堂堂的大街上,听着稀稀疏疏的小贩叫卖声。
江家村人第一次在夜里逛街,就算没有什么想买也觉得开心,唯一牵挂的就是孩子们,他们拉着小孩子,叮嘱带孩子:“别乱跑,跟着大人,小心拍子把你拍走咯。”
……
江义沛修养了几天之后,陈诺差人请他入宫。
程公公引着江义沛上马车之后,在马车旁跟着走:“陛下想大人想得紧,老早就差人在城门口等着了,原本您一进京就想着召见您的,又想着你舟车劳顿,不好辛劳,今日估摸着大人您缓过劲儿了,这不,就差奴才赶紧召您进宫。”
程公公是勤王的人,自小照顾着陈诺长大,是他极其信任的人,能让他亲自来请江义沛,可见陈诺对他的看重,至于程公公说的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江义沛也不想去猜其中的深意。
和陈诺合作,一是为了全家能过得好,二是因为他的性格确实适合做个明君,而这两年战争,江义沛也见识到了他的狠辣,还有仁慈。
当初江南那边是不想这么早起事的,因为当时大盛的情况虽然糟糕,但并没有那么糟糕,江南那边就想着再等等,等天下大乱再一举收复,但陈诺并没有答应,他觉得等百姓活不下去了再来当救世主确实最省事,但这样做,他和老皇帝已经陈祁等人有什么区别?
陈诺在处理政务的勤政殿召见了江义沛,他的案头摆满了折子,眼窝深深,那双黑眼圈是遮都遮不住,见到江义沛进来,心里虽高兴,但完全打不起精神,真的是太累了。
“江兄!”陈诺还是跟以前一样喊他,见他不应,还有点委屈:“我天天上朝批折子,却给你放了一个多月的长假,够意思了吧!你这歇得够久了,赶紧回来上朝吧!你看看我这些折子多得………”
江义沛赶紧道:“自会有大臣为您分忧啊陛下!”
这班上不了一点啊皇帝!
所有工作别来挨边!
陈诺走过来:“那些老臣求稳惯了,效率不够啊!一件小事要商量好几轮才能定下!江兄,真的,你回来帮我!你就忍心我连继位大典都没有举办,就死在折子堆了吗?”
江义沛:“……”
大哥,你是皇帝了,麻烦你说话注意一下身份!
他拱手,规规矩矩:“陛下,您严重了,老臣不行,就提拔一下年轻的,把道道划下来,让他们按照标准执行就行了。”
“那这个道道谁来划?我就一个人,能管多少事?”陈诺看他。
看他。
看他!
江义沛:“……”他听出来了,什么没人,都是假的,皇帝就算手下有大把员工,但并不妨碍他依旧想他来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