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循轻轻碰了碰小宫女的后背,低声提醒道:“娘娘问话呢。”
“我、我姓柳,叫一斗。”小宫女道。
云桐觉得这名字奇怪,忍不住问:“哪个一斗?”
“就是一斗米。”柳一斗连忙解释,“因、因为生我的时候,我娘吃光了家里最后一斗米,所、所以叫这个名字……”
柳一斗被云桐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看向夏循求救。
夏循只得接过话来,小声对云桐道:“太后不喜欢这个名字。”
云桐大概明白为什么王青仪看不得这名字,江雉在大漠打仗,最怕粮草供应不上,一斗米,最后一斗米的,进她的耳朵里的确难以忍受。
云桐看了一眼林芊。
大宫女的眼神里充满心疼。
“娘娘,我不能被撵出宫,求您了。”柳一斗见云桐不言语,心急地跪下。
内府送到太后身边的宫女,都能识文断字,有些还有一技之长。
王青仪把人送来,倒也不是全为了膈应她。
“你要是跟在我身边,以后肯定少不了在宫中走动。”
柳一斗立刻明白了云桐的意思:“我这名字本就是家里人叫的,上不了台面。求娘娘赐我一个大名吧。”
云桐看着落叶的银杏,轻声道:“你以后叫柳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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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寥,她身边那位大宫女的名字是不是也是她取的?”
“娘娘的记性真好,林芊这名字正是皇后起的。”柳喜略一想,回答道。
王青仪把两个名字念了几遍,轻声一笑:“文绉绉的。”
“娘娘,您都说了,不喜欢这名字,皇后娘娘居然也敢把她带在身边。”柳喜感叹道,“她不怕得罪您。”
“我就这么小心眼吗?”王青仪伸手弹了一下柳喜的脑门,“我不过是嫌这名字不吉利,送出上阳宫不让我看见就是了。”
王青仪说到这儿又笑道:“她还是谨慎,怕我不高兴,还特意给改了个名字。”
“她倒是挺好心。”柳喜自言自语。
“她是无人可用。”王青仪听到了柳喜的嘀咕,“看来齐州还没打算站在她这一边。”
王青仪突然咳了两声,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
柳喜连忙去拿止咳的药剂,忽听见王青仪问:“前头如何了?”
“正要与您说这事呢。”柳喜难掩笑意,“如今整个京城,都在看咱们这皇帝的笑话,今日他在宣政殿丢了个大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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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国之君,被一只耗子吓得从龙椅上蹦起来。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了牙。”工部尚书喝一口酒,叹一口气。
“你也是消息不灵,这事比咱们出宫还早呢。”兵部尚书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刑部尚书。
“南宫老弟别不说话啊。”
“还能说什么。”南宫正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家把九皇子吹得犹如祖皇帝转世,真是丢人现眼。”兵部尚书一手撑在案几上,有一搭无一搭地用酒杯敲着桌面,“我看啊,萧家是只会教女儿,不会教儿子。”
“把人都教成外巧内嫉蛇口蜂针的毒妇,也能叫做会教女儿?”南宫正冷哼一声。
“南宫兄这话说的,起码萧家的女儿没养成废物不是。”兵部尚书回了一嘴,“云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倒是一个个温良恭俭让呢,还不是被欺负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