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愣在了原地,多么耳熟的一句话......
“白祗,拜你所赐,以后他都会是一个人了。”
说完这句,孔浩哲泄愤般推搡着松开了他的衣领,愤愤地转身离开。
一个人.....
他瞳孔一缩,飞快朝学校后门跑去,熟练的翻过围墙,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庄建明家的方向赶去。
等他气喘吁吁跑到时,正好看到一袭白衣的庄建明抱着一个不大的陶瓷罐,垂头从屋内走出。
庄建明失魂落魄的抱着那个陶瓷罐朝街角走去,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他。
他跟着庄建明来到了一处不大的山包,他看到庄建明神色悲戚地跪在地上,将陶瓷罐轻轻放进早已挖好的土坑中,抬手虚悬在罐子上空,慢慢合上眼,低声呢喃。
“......祈神怜悯,归魂祝安,愿......来世无忧......”
庄建明磕磕绊绊的说完后,颓然地伸手捂着脸,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听到了那道极致隐忍的抽泣,听到了那夹在抽泣中浓浓的悲伤。
正当他准备走上前时,脑海里忽然回荡起孔浩哲那句冰冷的警告。
“以后,给我离庄建明远点!”
是啊,是他亲手将庄建明推开的,是他自己说不想跟庄建明做朋友的,是他......
连累的庄建明。
针没刺到自己身上,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痛,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感同身受这件事。
所以,他现在又该以什么身份,什么表情对那个孤寂的少年说着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
思忖许久,他终是没有跨出那一步,只是默默注视着那道脆弱无助的身影。
直至天色暗淡,庄建明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他下意识隐在树后,直到那抹孤寂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才低垂着头,沿着小路下了山。
他就像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麻木地敲开了家门,饶雪琴劈头盖脸的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历弘容也在一旁附和苛责着他晚归一事。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只是垂着头,安静地听着。
翌日清晨,他将历芊雅送到学校后,刚转过身,就看到庄建明低着头站在不远处。
庄建明慢慢抬起头,缓步走到他面前,眼眸通红地望着他。
“白祗,我只问你一次,你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庄建明解释,静默良久,他轻声应了句:“是。”
庄建明的双眸里凝着异样的复杂神色,像是还想问点什么,但沉默了好半天,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
他察觉不对,正要开口时,姜元松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姜元松拍了拍庄建明的肩膀,劝慰道:“看吧,我都告诉你了,你非不信,跟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吧。”
说到“我们”时,姜元松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转眸看向他,像极了某种挑衅。
庄建明没有出声,只是满眼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身离开。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不停劝慰安抚着。
待众人走远后,他看向一旁一动不动的姜元松:“你跟他说了什么?”
“嗯?不会吧?你竟然不知道?”姜元松故作惊讶道,“他奶奶去世了呀,就在—”
心脏忽然“咯噔”了一下,他似是猜到了什么,很快,姜元松便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他替你背锅被退学的当天。”
脑中顿时嗡然一片,他孤拔地站在原地,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茫怔愣之中。
“掏心对待的好友不曾出声替自己辩驳,唯一的亲人为了不让自己被退学,着急忙慌的出了门,结果......啧啧啧,唉,还真是有够不幸的呢。”
姜元松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阴恻恻地笑道:“所以啊我就跟他说,你是个冷血怪物,无论你做错什么,南修永都会保下你,我跟他说,你一直都在利用他,他不信,非要来当面问。”
说着,姜元松哈哈大笑了起来。
“明明你只要骗他说一句‘不是’,那个傻子就会无条件的相信你,明明你只要虚伪的安慰他一句,他就什么都可以原谅的,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为了保他,不会跟他说实话,所以我很贴心的把他带来了,不用谢哦,白祗。”
见他不说话,姜元松嘴角的笑意更甚。
“怎么样,有苦难言的滋味如何?哦对了,差点忘记提醒你,你温馨平和的校园时光马上就要结束了哦,优、等、生。”
他平淡道:“不劳你挂心。”
“我当然不挂心,毕竟我更期待的是庄建明的蜕变。”
姜元松歪着头笑了笑,那笑里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是幸灾乐祸的欢欣恶意。
“看着吧白祗,他马上就会成为我的同类了,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元松:“他跟你这种人不一样,无论你怎么诱导他,他都不会变成你这样的人。”
“是吗?”姜元松轻蔑一笑,“那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