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建明俯身捡起一旁的棒球棍,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姜元松,你这种人就是纯粹的恶。”
姜元松像是被刺中了般,脸色猝然涨得青紫,死死盯着庄建明,眼神阴蛰狠戾到了极点。
“呵,我是恶?那你们是什么?正?你们一个二个就只会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站在道德制高点,像个圣人一样指责我,评判我,可凭什么你们是正,我就是恶?”
说着,姜元松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不过就是出生比我好点,比我幸运点,真就觉得自己人上人了是吗?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们又懂得我什么?!”
姜元松戾气横生地吼道:“我只是想活下去,我错哪了?!啊!”
“你想活下去当然没错,但......”庄建明没有说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指责这他妈的世界?!为什么不去评判那些人?!我那他妈杀人犯哥哥做的事,凭什么要我来赎罪?!啊?凭什么?!
“他发疯杀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就得背着杀人犯弟弟的头衔被霸凌排挤?!凭什么?!
“当我被人围堵强逼着下跪求饶时,有谁他妈怜悯过我?我被揪着头发,被他们往嘴里塞那些恶心的排泄物,又他妈有谁制止过?!
“我那猪狗不如的爹,一天到晚就知道酗酒赌博,喝醉了就拿我出气,我那晦气的妈,成天到晚就知道哭!有谁他妈的问过我一句?!
“这个世界早他妈的烂透了!我为什么要当好人?!”
姜元松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声。
庄建明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但从你转学过来后,我们没有人欺负过你。”
“是,你们是没有欺负我,但你知道为了掩盖那些肮脏的龌龊过往,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我他妈拼命学习,拼命讨好所有人,拼命融进你的圈子,可结果呢?”
姜元松猩红着眼逼视着庄建明。
“所有人都听你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被那群人拥戴,而白祗呢?成天上课睡觉,他妈的永远都是年级第一!他就只用站在那,所有人就都围着他转!无论他做出什么怪异举动,学校,老师永远都偏袒他!”
姜元松眼里满是愤懑与不甘。
“可我呢?除了每天回去无休止的虐打,我还得到了什么?凭什么我拼命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凭什么这世上的好事都让你们这群人占了,我就得活在地狱里?!”
说到这里,姜元松突然阴恻恻的笑了一声。
“不过好在,老天终归还是公平的,看到你和白祗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心中可真是畅快极了!就是可惜了啊,你没能被退学!没想到那个神经病还挺有一手的。”
说完,姜元松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
庄建明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哈哈哈,还想不明白吗?”姜元松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知道白祗那时为什么会被人围堵在厕所吗?知道为什么你刚夺过他手中的刀,南修永就出现了吗?”
庄建明神色微滞,哑声道:“为什么?”
“因为那都是南修永那个疯子计划好的啊!哈哈哈哈哈哈!白祗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拒绝了他的保送提议,那个疯子就想用这种方式逼迫他,而你—”
姜元松勾唇讥笑道:“恰好是与他走的最近的人,知道白祗当时为什么没有出声替你辩解吗?”
庄建明瞳孔一缩,似是也猜到了什么,很快,姜元松便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因为一旦他替你说话,就正中南修永的下怀,所以他只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冷漠嘴脸疏远你啊!哈哈哈哈!”
庄建明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骗你?我有什么好骗你的?你也不想想,厕所里为什么就那么恰好有把刀,为什么南修永连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对你通报退学,却又在第二天只给你挂了个留校察看处分?”
姜元松低低笑了起来。
“当然是那个神经病保下的你啊!当时他跟南修永在办公室里对峙时,不少人都看到了,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有你不知道,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庄建明紧紧攥着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着,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你不仅不知道,你他妈还带头去欺凌他,就因为我的几句话,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恶,那你他妈的又是什么?啊?庄建明你可一点都不无辜!”
姜元松从胸腔里漫出几声讥笑:“说实话,你和白祗反目的样子,当真是好看极了!”
这句话,他故意说得很慢,以至于每个字都足够清晰,足够讽刺。
听到这里,庄建明反倒平静了下来,语调平淡得令人生惧。
“我从不觉得我无辜,我也没否认过我做的那些破事,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证明我跟你是一样的,我没猜错的话,厕所里那把短刀是你放的,而那把刀—”
庄建明缓缓抬眸看向姜元松。
“现在就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