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只顾着叮嘱而忘了紧张，直到按了门铃，他的心跳才加快了起来。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他心中的那个王荟吗？还没容他多想，门打开了，门的一边对着窗户，阳光从窗户投向大门，投向了张罗的眼睛，他看到一个身形娇小的剪影正对着他微笑，开门的是王荟。

张罗努力适应了一下光线，楼道里密不透风简直太暗了。他看到的王荟好像比回忆中更为小巧玲珑，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真的长大了。

“张罗？你是张罗？”王荟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只是比记忆中的语速慢了一些。

“是的，是我，是我张罗！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张罗心情太激动了，没加尊称丝毫没有察觉。

“快进来吧！”王荟招呼着，“这是？”王荟看着彭越铭的脸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他女朋友！”彭越铭的语气理直气壮，张罗有那么一瞬间不想让她说话。

“噢！我还以为是哪个学生呢！想着我好像没有教过这么高的女孩子啊。”王荟笑着，“快进来坐吧。”

张罗放下了水果，坐到了沙发上，王荟坐到他们的对面用一套完整的茶具慢慢泡起了茶，“张罗，来做客不要客气，水果过会带回去啊。”

“不，送你的哪有带回去的道理。”张罗此时终于能够细细观察王荟的样子了，除了换了一头有层次感的齐耳短发，还是白白的皮肤，漂亮的脸蛋，小小的身子和动人的嗓音，张罗甚至觉得她留了这个短发更显年轻活力，一点都看不出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这位老师姓什么呀？”彭越铭的声音此时令张罗听起来阴阳怪气的，“怎么没听到你喊呀？”

“噢，她是我的高中英语王老师。”张罗简单又迅速地说了一下，王荟把斟满茶水的茶杯端了过来。

“对，我教张罗他们班英语。来，你们喝茶。”

“王老师，这么多年来你怎么都没变？”张罗不觉得他在拍马屁。

“没变不可能吧！”王荟笑道，“倒是你，真的，变成大人了！长大了，长高了，成熟了！”

“是嘛。”张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想多年前的自己多想一夜就长大，多想代替那个戴着头盔的人。如今长大这两个字从王荟口中亲自说出，他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我真没想到王老师还记得我，我昨天找你还费了一些周折。”接着张罗把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遍，在两人哈哈笑的时候彭越铭在张罗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昨天究竟几点回的？”

张罗收回了假装有惯性的笑容，看了一眼彭越铭的茶水，“来，喝点王老师泡的茶。”

“这茶已经冷了，我给你换一下吧。”王荟把茶杯里的水倒掉，重新给彭越铭满上。

“老师还记得惠贵生吗？”张罗开始了回忆的话题，从最近得到的消息一直说到高中里发生的趣事。张罗从未和王荟说过如此多的话，让她觉得眼前的这位不再是老师，而是一位老友，而这位老友勾起了张罗在青春期对她同样的感觉，只是现在少了慌张，多了稳重。

“你们说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彭越铭被张罗好似完全忘记了，她始终无法加入他们的话题，终于按捺不住了，“而且你们说着说着就开始说方言，我就更听不懂了。”

张罗被彭越铭忽然这么一说感到有点没面子，在觉得她没礼貌的同时也怪自己太投入而忽视她了，他安静了一会决定还是回去了，以后再单独过来。

水果在推推搡搡的情况下还是留在了王荟家里，张罗带着气鼓包彭越铭坐上了公交车，他打算先送她回去。在一个没有等车人的站点上彭越铭不顾张罗的阻拦硬是下了车，蹲在一旁呜呜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都给你道了一路的歉了，我是一时疏忽了你，我错了！”张罗重复着这几句话。

“你怎么就不为我想想？”彭越铭站了起来。

“我怎么不为你想了？”张罗开始觉得不耐烦了，“说要去的是你，去了回来哭的也是你，你究竟要怎么样！”

“我都是为你着想！”彭越铭哭哭啼啼，“你看我为了你的面子找了个这么偏僻的地方下车！”

“这怎么又是为了我了？”张罗又好气又好笑。

“没人嘛！”彭越铭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越少人看到我们吵架不越好嘛！”

“好好好好好。”张罗觉得哭笑不得，“我们哪来吵架？”

“这不正要开始嘛！”彭越铭擦了眼泪，憋足了一口气，“张罗！你别骗我了！自从进了那个王老师的门，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气得我连一口茶都没喝你都不知道！”

“我很久没见她再说看着主人是基本礼貌啊！”

“你别狡辩了！你说我有时傻乎乎的但我这个不傻！你的眼神，你的语气，还有你的行为出卖了你！你很喜欢她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