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初,工大开学,新生报道,校内校外,人声夹杂着汽车鸣笛与交警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
工大建在三环中心区,每每放假开学都得经历这么一遭。
进工大校门,有一条绿荫大道,这个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了。
有个半大不高的孩子,独身一人,浑身挂满了零碎行李,混在人群当中并不十分起眼。
看他的行进方向应该是——新生报道处。
马乐提着行李,晕乎乎地在学校逛了半天,还没到新生报道处,学院院旗他都没瞅见!
通知书里的夹的那本校册上说过:他们学院的院旗是独一份黑底金边鹰隼的样式,模样十分威武霸气,可一路瞧过来,鞋底都快磨穿了,旗子全是黑底金边,确实够威武的,可鹰隼在哪呢!
正想着,余光瞥见一个个子高大,得有190多了,瞧着细瘦,皮肤黝黑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看方向,像是朝他迎了过来!
马乐还不确定,前后左右瞧了瞧身侧,还没反应过来,来人已经冲到眼前,看模样估计是个“学长”,哪个学院就不知道了。
反正礼多人不怪!
马乐客气地弯了弯腰,冲“学长“笑了笑,顺势往上看了一眼。
这人看着比远处瞧着年轻多了。远看他估摸得有30出头,但近看了,皮肤特别紧致,一看就是小年轻,但是黑。
那远近看,看出的“10岁年龄差”,估计就拜那晒的皮肤所赐。
可不得不说,气质跟他们这种刚入校的小屁孩一比,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对的,差了10年嘛!
学长特别热情:“嗨!小帅哥!咱们安保学院的吧?”
马乐还是懵,懵地没吭声。他也不知道“学长”怎么就认为他是“安保”的了,直接开始卸他行李,看样子是要帮他拿。
一边卸,还一边说:“害!一大早就等你这号人了!”
马乐听着挺新奇:瞧着挺稳重的一个人,说起话来竟然跟本人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又客气又俏皮。
但依旧懵,坐了三天三夜的硬座火车,在车上吐了个昏天地暗,眼前不停蹦扎地星星到现在就没下去过!
又在一新地方,走了得有“三百来里”路吧——找公交,再加上天气热得夸张,校园里的蝉叫得都没个停。
不然,凭他,比这学长还得热情百倍。
马乐强打起精神,点头哈腰地:“学长好,学长好……”
为人打交道那些陈词滥调还没说出口,就又听见远远的一声喊叫,接着就有人跑了过来:“什么叫你们安保学院的,这跟我们技工的!”
技工学院!?
马乐一时有点哭笑不得。他没记错的话,工大是排名前几的重本院校,怎么给学院起的名字一个赛一个草率。
不过好在也就名字潦草,这俩学院的录取分数线是整个学校数一数二的,技工学院,他查过,比状元府还要高上好几分。
没出一会,来人已经跑到跟前,一把搂住马乐的肩膀给人拽了过来。
这一拽,胃里翻涌,差点没给他直接吐出来!他现在只想赶紧入校,躺着休息会儿,不然就不止脱水那么简单了!
有句话怎么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个学长嚷嚷的声音直接在他本来就懵的脑瓜子顶上又炸了开花,差点给他当场喝晕过去!
“你们安保学院一个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看我们这智慧的小脑瓜子,必须技工学院!”
黑皮学长:“嘿!秦木钢,长了一张嘴,不会说话是不是……小心我揍你,我跟你说!”
马乐心里笑了笑,这学长这么白净,名字听着跟个“糙汉”似的!不过看着挺靠谱!
秦木钢:“哎哟,谁怕谁,真当你们安保所向无敌了,告诉你我们技工可不怕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嚷起来了z
马乐左右看看,脑瓜子疼,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打不起来,俩猛男,光动嘴不动手,不是敌人,就是朋友。
这俩,朋友没跑。
他早来之前就打听过这个学校,不然不会放着状元府不去,来这个冷门的理工类院校。
安保技工俩学院,在学院历史上,本来是一个学院,叫安工学院。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也不清楚这原因是啥,反正校册上就这么写的,裂分成了两个学院,长而久往,各家既看不上各家,又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其实学的东西都差不多,不过安保在保证知识培养基础上,还偏点身体素质,技工核心就是科研。
他170多的小身板,就没想过安保学院。
他分数是没什么问题,可这学院除了分数达标之外,还得体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180+大汉。
马乐这类的,也不是没有,就是少!这物以稀为贵,他这号的,在安保学院就成了国宝了!
旁边俩学长还在斗嘴!别指望了!
马乐左右往远处一排排学院“报道大本营”望了望!
在被风吹起又瞬间落下的一面院旗上,瞅见了明黄色钩子一样的鹰嘴,瞬间来了精神,提着行李走了过去。
他一走,就听见后面秦木钢:“hey,我们技工的,你就回去哭去吧!”
说完,一溜烟小跑了过来。
马乐比他离得近,都还没报到处,他就已经追了上来。
跟谁都特别熟似的,一把搂住马乐脖子,马乐个子小,经不住劲大,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人压根没在意:“走~走~哥哥领你报到去。”
马乐又打起精神,耸了耸肩:“谢谢学长!……”
他还在点头哈腰凑人缘呢,肩膀被旁边的学长秦木钢拱了一下,“小兄弟,有眼光,选了咱技工学院,你别说,咱学院不光名字听着板正……”
即便强打起精神,内里还是虚空的,所以不咋能把学长得话都听进去,但是听到这儿,他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听见动静,秦木钢道:“怎么了?”
“没,没,没事,风大,呛喉咙了!”
这学长对自己学院名看样子颇为自豪,他能说是因为这笑的吗?
也不是说技工不好,只是放到这正规名牌大学里,听起来有点上不了台面。
闻言,学长顶“风”抬头,“这哪有风啊!”
被拆穿的马乐,忙“咳!咳!咳!…….”
像是已经识破他了诡计,学长深望了他一眼。
马乐心虚地吸了吸鼻子。
秦木钢也没跟他计较,亲昵地又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低下头凑到他耳边。
几乎条件反射地,马乐立刻往后靠了过去。他不喜欢跟人太亲近了。
谁知,下一秒,他又被搂了回去!
身边人身上的热气一波一波往鼻子里窜,马乐讪讪地有点不太好受,心道:这工大人就是热情啊!
“你是不是嫌技工这名字难听!”学长试着问!
“没有,没有,没有,”马乐立刻摇头如波浪鼓。
学长不介意地切了一声,“少装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