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锐现在已经不再背包了，他发现一个人穿着西裤和白衬衫再背着包，就是业务员的标准打扮，并不适合做市场调查。他现在只带钱包和摩托罗拉手机，因为它们都可以揣在裤包里，非常简洁和方便。如今得到了吴刚的承诺，他就可以天马行空地创造宣传思路，所以，他必须跑市场，因为，只有和消费者、促销员零距离接触，才能找到开启大脑的灵感。他既有目的、又无目的地在各个商场之间“游荡”着。

刚从〈华联大厦〉出来，林锐就接到了吴刚的电话：

“林经理，好消息。台长已经同意我们的请求了！”

“太好了！感谢吴经理、感谢刘经理！”

“你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听到有汽车的喇叭声？”

“我在跑市场呢，时间紧迫，不跑不行啊。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我一定会给集团汇报你们的支持和帮助的！”

“林经理怎么这么说？如果早和你合作，哪会逼得你这么辛苦，年底了都还要自己跑市场。就你一个人吗？”

“还能有谁？小黄要坚守办公室，只能我一个人出来跑了。唉，手下不得力啊。”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林锐看了一看路牌：

“中山路，刚从〈华联大厦〉出来呢。”

“你在那儿等我一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林锐一脸懵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吴刚要过来？过来干什么？林锐想不通，本来想打电话问一下，但想到自己已经跑了7家商场，也累了，于是买了瓶饮料，在休闲广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真的累了，不仅仅是来自身体上的，最主要是来自精神上的和心里面的。

40分钟后，吴刚到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见吴刚提着一个小礼盒，微笑着朝自己走过来。两人握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吴经理，你都这么忙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电话里面说的，还要劳您跑一趟？”吴刚说：

“的确很忙，但这件事不能在电话里说，电话里也办不了。”林锐惊讶地说：

“哦，那必定是大事！”见吴刚只是微笑，也没有表现出有什么急事的样子，更加疑惑地说：

“那你就快说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吴刚站起来指着放下椅子上的礼盒：

“特产，你尝尝，一定要自己一个人尝。”

“哈哈哈，吴经理怎么知道我还没有吃饭的。好好好，谢谢。不过，你专程过来就为了送我这份特产，会不会……太过了一点啊？”

“当然不是，”吴经理故作神秘地说：“今天晚上，老地方、老包房，我们好好喝一顿。好，我走了。晚上见！”吴刚不等林锐答复，转身就走了，还指了指礼品盒，慢跑着离去了。林锐见他走远，满脸疑惑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礼盒，还有一些沉，包装盒上写着：上海特产《海棠糕》。林锐笑了笑，这吴经理挺有意思的，过来就为了告诉自己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有些小题大做了。正好中午没有食欲，所以还没吃饭，现在倒是可以吃块糕点垫一垫。林锐把外包装的盖打开后，里面放着4沓100的大钞。他脑袋里“嗡”地一声鸣叫起来，他盖上盖子，靠在椅子上沉思起来：这是电视台给的回扣，也就是说，这笔钱应该是当初李炳章和吴刚谈好的返利，应该怎么办？退回去是不能的了，拿给李炳章，他也不敢要，交给集团公司，就等于是把李炳章给卖了，怎么办？“谁告诉你吃了他们的饭就要和他们做业务？”孙总的话印上了心头，这已经说明：和广告公司的业务关系是有“灰色地带”的。他拨通了吴刚的电话，因为他知道：吴刚一定在等着他的电话。

“吴经理，这，不太好吧。”

“您别这么说，这就是行规。其他不能、也不该在电话里说，不但现在不能说，以后也不能说。我在的士车上不方便，但是，今天晚上我们不见不散。老地方、老包房、老时间！再见。”林锐看着吴刚已经挂断了的电话，心想：这也许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也就是大家都想站到经理这个位置上的最终目的吧。他提着“海棠糕”向边上的〈建设银行〉走去。

“喂，金生，吴经理约我们吃饭，老地方、老包房。哈哈哈”

“哈哈，我，不好去吧？！”黄金生谨慎地说。

“卧槽，你忘记了：谁告诉你的，吃了他们的饭就一定要和他们做业务？去！不吃白不吃。我现在在〈华联大厦〉，到『夜东京』也需要1个小时左右。我们在上次的士车的那个位置碰头。”林锐挂断电话后，就朝公交车站走去。

从华联商厦到『夜东京』如果坐的士车，可能只需要半个小时，但坐公交车和地铁，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想到离6点还有段时间，林锐就选择了公共交通。一路上，他心跳不止，他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刚看到钱的时候，除了震惊，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为什么把钱存在自己的银行卡上后，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呢？就像犯了罪。4万啊，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数字，如果按照自己在〈大东海〉任餐饮部经理的收入，要想拿到这么多钱，就得要7.4444年（他用银行的计算器算过），现在卡里总共有5.2万元了，天呐，这得要10年，如果还在机电科钳工班上班……算了，实在算不下去了。“如果齐雅轩没有未婚夫，我一定要送她一部手机。”林锐脑海里飘过这个念头，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是个麻木的人：害怕和痛，都来得是那么迟钝和缓慢。

林锐到达预定地点时，黄金生已经到了。

“你到了多久？”林锐问。

“刚到。”他们一起朝『夜东京』走去。

“我估计『夜东京』这个包房，是他们电视台长期预定的。”黄金生点着头说：

“应该是。要不，怎么两次都是这个包房？而且，还是当天就能拿到房间，根本不用排队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