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口气,做了半晌心理建设后,才按计划缓缓继续道:“章昂最近和舒氏集团斗的厉害,你知道的。”
有些话,确实还是当面说清才好。
“但实际上,我并不在意这些生意场上的得失。我讨厌他,厌恶他,追本溯源,其实全都始于我大哥舒庭。”
“我父母早逝,大哥和爷爷含辛茹苦,照顾我和舒景长大,说一句长兄如父毫不为过。章昂手段狠辣,他有多丧心病狂,这些日子你也全看在眼里。”
“我大哥是因为章昂才病倒的,他最近在我身上展露的这些手段,过去肯定也用在大哥身上过。回国接手集团时,我就立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替大哥在章昂身上讨回公道。所以,这才是我一直将章昂视作死敌的真正原因!”
“原本……原本你是我面对这一切的心理依靠,是我的固国基石、定海神针。”
说着说着,舒雪实在忍不住,开始哽咽起来。
“可是顾煦……现在我才发现,所有依靠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心存奢望。”
“你知道我大哥病倒的真相……你不告诉我,我其实也能将心比心,毕竟你们父子是血浓于水的至亲,我不会因此迁怒于你。但你父亲同章昂交好,两相叠加下来,我实在无法再劝说自己理解。”
“盛总敢发誓从来都没伤害过我大哥吗?他手上真没有我大哥的血吗?”
“你选择维护你父亲,那么,也请理解我对我大哥的深厚情义。我们就此分开,彼此放过,也不失为一种最好的结果。”
听见舒雪误会自己隐瞒不报是为了维护盛宴,顾煦不由激动起来。
他一把按住舒雪肩膀,“我不是维护盛宴!我是怕你像现在这样不理我!”
“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你的!只是……我总觉得不是最好时机,犹豫再三,就成了现在这幅局面。都怪我……”
“我之所以在这件事上优柔寡断,是因为我知道,在世俗眼里,我同他是血浓于水的亲生父子,任凭我如何分说我与他毫无亲情形如路人,都很难叫人相信。”
舒雪不由一愣,“怎么会?”
顺着顾煦的话,她想起第一次和顾煦见面时,顾煦在化妆间接起盛宴电话的不耐表情。
加上那天他正是不想顺从盛宴意思和舒氏集团联姻,才逃出来遇见的自己……
难道,这就是自己之前查不到顾煦父母的原因?
顾煦见舒雪还愿意听自己解释,松了口气,语调也随之舒缓了许多。
“我姓顾,他姓盛。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顾煦顿了顿,继续道:“一开始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也是随父姓盛的。可后来,盛宴生意越做越大,心里装下的东西越来越多,渐渐就没有我们母子立足的地方了。”
“他行事激进,在外树敌颇多。那些人拿捏不住他,便拿我们母子开刀。我们母子被绑架时,他在同情人私会。我妈被撕票时,他就站在对面冷眼旁观,事后还美其名曰他是在同绑匪拼狠。”
“你说,究竟是多么凉薄的人才会心如止水的拿自己妻儿的性命来拼?”
“这件事后,我大病一场。外公外婆痛失爱女,不想再失去我。所以不顾盛家人反对,带人硬闯进盛宅把我接走。再往后,我改姓顾,同盛家断绝往来。”
“盛宴一开始乐得清闲,对我不管不顾,直到我成年之后,他身子大不如前,才忽然想起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想要后人养老送终。加上盛氏集团资金链出问题,舒氏集团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得知舒老爷子在为孙女寻觅良人后,更是对我殷勤至极。”
“所以,小雪,我怎么可能助纣为虐维护他?”
一行热泪从顾煦眼角落下,“我知道你的纠结和难过。”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坏人一定会得到惩罚,冤屈的人也一定能够昭雪。”
“你相信我……”
“好吗?”
舒雪未答,只是默默转过头去擦拭脸上泪水。
顾煦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还逼迫舒雪立即做决定,他既像是在向舒雪保证,也像是在喂自己定心丸。
顾煦喃喃自语的说着话,转身离去。
“我会用行动证明。”
“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