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虹口区,李成田发来密电,特高科已经咬饵。
那名病患在陆军医院接受救治,小野洋子调度一个排的兵力,进行严密保护。
同时,宋之明与李三在牢房内也顺利完成了接头任务,计划的发展符合预期进度。
但是,从位于郊区的漕河泾监狱,突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夜里凌晨时分,由于大雨肆虐,监狱下水道年久失修,雨水涌入了监牢之内。
囚犯们情绪激动,躁动不安,疯狂敲打牢门。
监狱立即启动紧急预案,将所有囚犯暂时押解到院子里的高地,以确保安全。
在转移的通道中,囚犯突然发生了暴动,企图越狱。
他们抢夺枪支,开枪打死了三名狱卒。
监狱随之开始了武力镇压,射杀了十二名极度重犯,才控制了局面。
在这被打死的死囚之中,就包括陈默群精心挑选的六名死士。
这是一件突然的变故。
为了不影响既定计划顺利实施,陈默群命令胡道义立即前往漕河泾监狱。
趁着夜色,黎明即将到来之前,胡道义乘坐一辆深色轿车,从站内悄然出发。
紧随其后的是一辆深绿色军用卡车,上面载有八名特务处的精英,一同向郊区驶去。
郊区道路狭窄且湿滑,雾气深邃,能见度较低。
然而,车辆依然以最高速度,在乡间曲折颠簸的小路上疾驰。
在距监狱五十米左右,车辆并未过于接近,而是选择在一座硕大的草垛边停下。
胡道义自轿车中步出,风衣高耸衣领,目遮墨镜,仿佛意在掩饰身份,以免被陌生人辨识容貌。
尤其刻意回避监狱哨楼上值班放哨的狱卒。
此刻,典狱长早已奉命站在监狱大门外等候。
在迷雾之中,他早已望见轿车和卡车的灯光,由远处驶来。
见车辆在不远处停下,他立即向轿车靠近。
来至胡道义面前,典狱长拱手问道:“来者可是胡队长?”
胡道义亮明身份,问道:“你是秦狱长?”
秦狱长说道:“正是鄙人。”
“我的行踪,除了你,这里还有谁知道?”
事关重大,胡道义必须谨慎。
“放心吧,我已接到陈站长密令,懂你们的规矩,谁都没有透露,就连我的直属上级都不知情。”
秦狱长收敛笑容,严肃而认真。
“你这样做是对的。”
胡道义神情放松,但面色依然严肃:“你的上级,陈站长自会去打招呼,你只需遵照我的要求去做即可。”
“那是自然。”
秦狱长点头称是,他接着说道:“我已经为你另外挑选了十名死囚,他们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你看够吗?”
这时,一名便衣匆匆上前,递给胡道义一份名单。
“计划有变,你挑选的那些人,我一概不要。”
胡道义将名单递给秦狱长:“你看好了,我只要名单上的这四个人。”
秦狱长接过名单,展开一阅,发现这四个人皆为战场上的逃兵。
他们刚刚接受军法处的审判,目前暂时被羁押在此,定于秋后一并执行处决。
“哎呀,我了解这四个人底细,他们个个身手不凡,还都是神枪手,胡队长果然独具慧眼。”
秦狱长将名单折叠成合适的大小,紧紧攥在手心,迈开步子:“胡队长,请你在此等候,我这就去提人。”
“等等。”
话音未落,胡道义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扣住秦狱长的胳膊,顺势夺走名单,迅速揣进自己的口袋。
在一刹那,秦狱长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他望向胡道义的双眸,满是疑惑。
胡道义郑重其事指了指秦狱长的脑袋:“用脑子记,它可是个好东西。”
“我明白了。”
秦狱长讪笑道:“您看,我这事情一多就容易分心。”
“犯人你就不要提过来了。”
胡道义转身指向监狱右侧的刑场:“你安排几个可靠的兄弟,将他们押到刑场,我们在那里等你。”
“没问题。”
秦狱长抽身走向监狱。胡道义亦钻进轿车,示意手下驶向附近的刑场。
刑场选址巧妙,难以察觉。
三米高的砖墙环绕四周,墙外松柏苍翠,遮蔽了各方视线。
即便置身监狱哨楼之上,也只能望墙兴叹,无法一窥内部景象。
唯有枪声清晰可闻,稍慰好奇之心。
当车辆驶入刑场时,特工们纷纷下车,整齐站成一排。
胡道义置身队伍前面,将八人分成两组,指向左侧四人:“你们四个去门口接管犯人,剩下四人去射击位置做好警戒任务。”
“是。”
八位特工齐声应道。
他们转身各自奔向不同位置,同时还不忘检查口罩和墨镜的佩戴,以避免狱卒记住他们的容貌。
约莫一支烟的功夫,在秦狱长的指挥下,四名狱卒押着四名犯人朝刑场走来。
到了刑场入口,四名特工接管了犯人,继续将之押赴刑场的处决位置。
秦狱长命令狱卒先行返回监狱,然后独自走向胡道义的身边。
“胡队长,您看还需要其他方面的安排吗?”
秦狱长慎重问道。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此时,胡道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并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秦狱长识趣,快速离开了刑场。胡道义目送秦狱长背影消失后,也转身走向犯人。
四名犯人被五花大绑,隔空站成一排,四名特工对应站在他们面前五米之距,手握短枪,瞄向他们。
胡道义走至四人正面站定,眼神如刀,缓缓扫过每一个犯人的面孔,仿佛在研读一件件精心雕琢的作品。
最后,他转身回到特工们的一侧,从口袋中取出一支香烟,悠然点燃。
他似乎并不急于说明来意,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刑场之内,一片死寂,仿佛死神降临,无人敢于打破这份宁静,唯一的声响来自林间悠悠的鸟鸣。
沉寂片刻之后,烟卷也几乎燃烧殆尽。
犯人们终于忍受不了眼前的处境,他们开始不满并躁动不安。
他们知道,今天,此时此刻,就是他们生命的尽头。
即使死,也要搞清楚眼前来人的身份。
因为,他们毕竟曾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对于死亡,似乎并不陌生,更没有像普通死刑犯那样吓得尿裤子,或者跪地求饶。
“喂,我说抽烟的大个子,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犯人高大壮硕,满不在乎地高声问道。
胡道义闻声瞥了大个子犯人一眼,丢掉烟头,使劲踩了踩,欺身前压。
但是,他还是用凌厉的目光审视着此人,依然没有开口一言。
大个子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陡然破口大骂:“娘的,老子就要上路了,难道没有权利知道你们的身份吗?”
其余三名囚犯虽未发问,但他们的神态与大个子如出一辙,审视胡道义的眼眸中,弥漫着探究与不甘的气息。
“当然可以。”
胡道义终于开口了:“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格。”
“少跟老子啰嗦,快说。”
大个子不耐烦道。
胡道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笑容,伸手点向大个子的胸口,问道:“你怕死吗?”